孙坚的命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两军阵前激起了阵阵涟漪。
很快,两名孙坚的亲兵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咚”的一声,木箱被放在了李玄与孙坚之间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箱盖被打开,刹那间,一片璀璨的金光迸射而出,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满满一箱的金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那不是粗陋的金块,而是被打磨得圆润光滑的珠子,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这等手笔,足以看出孙坚的诚意与豪气。
跟在李玄身后的王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看首了。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笔财富,别说招兵买马,就是买下一座小县城都绰绰有余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李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火热。
就连孙坚麾下那些江东子弟兵,在看到这箱金珠时,眼中也流露出艳羡与自豪。他们的主公,就是如此慷慨豪迈,对有恩于己的人,从不吝啬。
然而,在这片几乎被黄金光芒所笼罩的区域里,唯有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是张宁,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箱金珠,目光便重新落回李玄的背影上,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寻。她隐隐觉得,自己这位公子的格局,绝不会被这箱黄白之物所局限。
另一个,是孙策。少年的目光在金珠上停留了一瞬,便被李玄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神情吸引了过去。他看到李玄的脸上,没有贪婪,没有欣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仿佛眼前这箱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财富,与路边的一块顽石并无区别。这种超然,让孙策的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敬佩。
而最后一人,自然就是李玄。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对着那箱金珠,只是付之一笑。那笑容很淡,像清风拂过,吹散了黄金带来的燥热与贪婪。
“孙太守,这份厚礼,李玄心领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但,请恕我不能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王武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程普和黄盖也是一愣,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坚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以为李玄是嫌少,亦或是信不过他,脸色沉了下来:“李将军何出此言?莫非是觉得我孙某人诚意不足?”
“太守误会了。”李玄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孙坚,看向他身后那些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江东子弟,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两百名沉默如铁的玄甲军。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悠远与感慨:“钱财乃身外之物,聚散无常。我辈习武之人,投身这乱世,所求的,从来不是金银满箱。”
他顿了顿,迎着孙坚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所求,不过是手中之刃更利,身上之甲更坚,能在这乱世之中,多一分扫平奸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本钱!”
这番话,掷地有声,宛如晨钟暮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孙坚愣住了。他戎马半生,见过太多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实则贪得无厌的诸侯官吏。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他说出这番话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魄,竟让孙坚这位江东猛虎,都感到了一丝自愧不如。
李玄没有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话锋一转,终于图穷匕见。
他伸手指了指战场上那些被丢弃的兵器和破损的盔甲,语气平淡,却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要求:“若太守真心感谢,不如将此战缴获的黄巾兵甲,赠予我这支乡勇,以充实军备。如此,李玄便感激不尽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着一整箱的金珠不要,却要去捡那些破铜烂铁?
王武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茫然,又从茫然变成了呆滞。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家公子是不是刚才在山岗上吹风吹坏了脑子。
而孙坚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的虎目之中,陡然爆射出一团前所未有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