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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夜前行（第1页）

子时刚过，成都城沉浸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往日这个时辰，尚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如今却只剩下风声呜咽，偶尔夹杂着几声野狗的哀吠，更添几分凄凉。

北地王府那扇不起眼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刘谌第一个踏出府外，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身后，三百零七名死士鱼贯而出，如同墨汁滴入更深沉的夜色，没有一丝杂音。

所有人都换上了深色的劲装，甲胄的关键部位用麻布包裹，兵器紧紧缚在身后，以免碰撞出声。每一张脸上都涂了锅底灰，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没有战前最后的动员，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以及沉默之下汹涌的决死意志。

刘谌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系统，启用潜行辅助。”

【指令确认。‘环境视觉增强’启动，‘声响抑制力场’（简易）生成，范围：宿主及半径五十米内友方单位。】

一股微不可查的清凉感自眉心扩散至双眼，刹那间，周围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褪去了一层薄纱。景物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不及白昼，但己能分辨出数十步外矮墙的砖缝，以及地面坑洼的阴影。同时，他感觉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极淡的能量场，脚步落在铺着碎石的街道上，那本该发出的细微“沙沙”声，竟被奇异地吸收、削弱了大半。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张遵等人，微微点头。张遵会意，打了个复杂的手势，三百余人立刻以五人一伍，十伍一队的小型纵队散开，彼此间保持着既能相互呼应又不至于太过密集的距离，如同鬼魅般融入成都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之中。

他们的目标是西面一段城墙。那里并非主要城门，防御相对薄弱，更重要的是，负责这段城墙防务的校尉，是张遵昔日旧部，心中尚存一丝血性，在张遵事先秘密接触后，愿意冒死行个方便。

队伍在迷宫般的街巷中快速穿行。刘谌走在最前，增强的视觉让他能提前发现偶尔散落在路中的杂物，或是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难民。声响抑制力场则让他们这支数百人的队伍，行进间发出的声音仅如微风拂过。

途中，他们经过了几处原本应该设有岗哨的街口，此刻却空无一人。一面残破的汉旗被丢弃在泥水里，无人理会。路过一些高门大宅时，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压低的哭泣声、争吵声，或是匆忙收拾细软的窸窣声。投降的阴影如同巨石，压在每一个成都居民的心头，也压在这三百死士的肩头，让他们每一步都更加沉重，也更加坚定。

越靠近城墙，气氛越发凝重。终于，抵达预定地段。一段略显残破的城墙垛口处，垂下了几条粗壮的绳索。城墙之上，几名黑影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张遵上前，发出几声模仿夜枭的啼叫。城上回应了几声虫鸣。

“殿下，可以了。”张遵低声道。

刘谌点头，率先抓住一条绳索，手脚并用，敏捷地向上攀爬。系统强化下的身体协调性远超常人，加之视觉增强让他能精准找到借力点，几个呼吸间便己翻上城头。

城头上，那名值守校尉见到刘谌，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敬佩，有悲壮，最终化为深深一揖，低声道：“殿下，保重！末将……只能做到此处了。”

刘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身后，死士们依次迅速而安静地攀上城墙。整个过程快如鬼魅，除了绳索与墙体细微的摩擦声（己被力场大幅削弱），再无异响。

站在垛口边，刘谌向下望去。城墙之外，是无边的黑暗荒野，远处，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更远处，一点微弱的、如同繁星般闪烁的灯火集群，标示着邓艾大营的方位。

“下！”刘谌低喝一声，率先抓住另一面垂下的绳索，向城外滑去。

落地，屈膝，缓冲，无声。三百余人，如同暗夜中飘落的树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即将沦陷的国都。

城外，空气更加清冷，带着草木和露水的味道。没有了城墙的遮蔽，风声显得更大了一些。脚下是坑洼不平的野地，杂草丛生。

“跟紧我，注意脚下，保持静默。”刘谌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夜风中几乎微不可闻。他再次确认了系统地图上标示出的、一条相对隐蔽且能避开魏军主要巡逻路线的潜行路径。

队伍再次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溪流，在荒野中无声地蜿蜒前行。刘谌走在最前端，他的感官在系统辅助下被提升到极致。增强的视觉让他能看清数十步外草叶的晃动，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能分辨出风声中是夹杂了异常的脚步声还是仅仅是动物的跑动。

走出约莫两三里地，刘谌突然举起右拳，整个队伍瞬间静止，所有人立刻伏低身形，融入草丛或土坡的阴影中，呼吸都刻意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