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溪口村残破的屋檐。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在荒草和瓦砾之上。陈默和林晚站在村口那条蜿蜒向外的土路上,最后一次检查行装。
陈默背着一个鼓囊的背包,里面塞着必要的工具、绳索、几块压缩饼干、饮用水、备用衣物。他的腰间挂着一柄磨得锃亮、更适合近身格斗的匕首,另一侧腰间枪套里插着苏晴那把仅剩10发子弹的92式手枪,手里拿着他那把钢筋长矛。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被荒草和灌木逐渐吞噬的道路,神情专注而沉稳。
林晚则显得轻装一些,背着一个较小的登山包,里面主要是医疗用品、一些应急食物和水,以及备用弩箭。她手中紧握着一把保养精良的复合弓,弓身线条流畅,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陈默的刚硬不同,她身上更多了一份沉静与警惕,她下意识地靠近陈默一点,肩并肩站着,无声地宣告着彼此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
“路线都记清楚了?”张卫国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警察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
“嗯。”陈默点头,手指在展开的、画满标记的地图上点了点,“沿着这条旧公路走,如果顺利,天黑前应该能到城西环线。晚上就住咱们的老家:那片拥有几十栋6层板楼的老旧居民区。”
“小心为上。”张卫国言简意赅,目光扫过两人,“丧尸不是最大的威胁,人才是。城里…情况只会更复杂。”
“明白,张叔。”林晚轻声回应。
王翠花塞过来两个还带着余温的烤红薯,“路上垫垫肚子,省着点吃。”
吴磊推了推眼镜,难得没摆弄他的电子设备,只是闷闷地说:“早点…平安回来。”
苏晴站在稍远处,对林晚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无声的叮嘱。
“走了。”陈默不再多言,转身迈步,踏上了通往未知与回忆的征程。他们的身影很快被路旁疯长的枯黄蒿草和低矮灌木淹没,消失在溪口村众人担忧又期盼的目光中。
离开溪口村的范围,道路的状况迅速恶化。曾经的柏油路面被扭曲的裂缝和顽强钻出的植被撕裂、拱起。废弃的车辆锈迹斑斑,如同巨兽的骸骨,歪斜地倾倒在路旁或路中央,成了天然的障碍物和藏匿点。
两人保持着默契的队形:陈默在前,林晚在后,相距约两米。陈默负责主要的路径选择和正面警戒,林晚则负责侧翼和身后的情况。
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经验和无数次与行尸搏杀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们在这种相对开阔但危机西伏的环境中,如同回到水中的鱼。
第一次遭遇来得并不突然。
就在他们绕过一辆侧翻的集装箱卡车时,三个身影从卡车后方的阴影里蹒跚而出。它们穿着破烂不堪、沾满黑褐色污垢的衣服,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布满溃烂的伤口和凝结的血痂。空洞的眼眶里只剩下浑浊的灰白,大张的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沉而嘶哑的嗬嗬声,涎水混合着黑色的粘液顺着嘴角滴落。它们显然被活人的气息吸引,循着本能,摇摇晃晃地扑了过来,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执着。
陈默身体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肌肉绷紧如弓弦。他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迎着最前面那只丧尸冲去!速度之快,与丧尸的迟缓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陈默身体猛地向左侧滑步,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钢筋长矛精准刺入丧尸眼眶。
与此同时!
嗡——噗!
一声轻微的弓弦震动声在林晚的位置响起。紧接着是锐物入肉的沉闷声响。第二只丧尸的眉心处,赫然多了一支精钢打造的弩箭,箭头深深没入颅骨。它的动作瞬间停滞,眼中的灰白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第三只丧尸旋即近身。
寒光一闪!
陈默左手抽出匕首精准刺入丧尸太阳穴,首贯大脑!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丧尸的嗬嗬声戛然而止,身体抽搐着倒下。
整个过林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发现到结束,不过短短十几秒。三具尸体横陈在路面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陈默甩了甩矛尖上的污血,抽出匕首在丧尸的破衣服上蹭了蹭,林晚则快步上前,动作麻利地从丧尸眉心拔出弩箭,用随身携带的一块破布仔细擦拭掉上面的脑浆和污血,插回箭袋。
这只是路途的开始。西个小时的跋涉中,类似的遭遇又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五只丧尸被加油机倒塌的声响惊动,蹒跚着围拢过来。陈默和林晚背靠背,陈默负责正面硬撼和范围打击,被磨的透亮的长矛每一次刺出都带着沉闷的破风声和骨骼碎裂声;林晚的弩箭则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射杀着从侧面或空隙中逼近的目标,箭无虚发。
另一次则是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田野边缘,有七八只丧尸散乱地游荡。陈默观察了一下风向和地形,果断地拉着林晚,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一片茂密的、尚未完全枯死的玉米地残骸中。他们伏低身体,利用枯黄的玉米杆作为掩护,这些丧尸并未发现他们,与其浪费体力和宝贵的弩箭,不如绕行。他们耐心地等待丧尸群缓慢地移动到更远的地方,才如同幽灵般悄然穿出玉米地,继续前进。
每一次遭遇,每一次选择,都无声地印证着他们早己融入骨髓的生存法则:冷静判断,高效猎杀,避免不必要的缠斗,保存体力。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这是无数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淬炼出的信任与默契。
中午时分,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小土坡短暂休息。啃着冰冷的烤红薯,就着水囊里的凉水。没有交谈,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耳朵却始终竖着,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响。
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艰难地移动,光线渐渐西斜,给荒凉的大地涂抹上一层昏黄而苍凉的色调。空气中那股腐败和尘埃的味道越来越浓重。脚下的道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瓦砾堆、倒塌的围墙和肆意蔓延的荒草。视野尽头,地平线上,一片庞大、扭曲、死寂的阴影开始显现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