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家鼓励。
“咔哒——!”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惊雷般,瞬间盖过了柴油机持续不断的轰鸣!
闸刀被她狠狠地推了上去!金属簧片紧密咬合!
嗡——
一股无形的电流,如同被唤醒的巨龙,沿着崭新的铜线,瞬间奔腾而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柴油机依旧在轰鸣,但那巨大的噪音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屏蔽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机房天花板上,那几盏悬挂着的、布满灰尘的、最普通的白炽灯泡!
一秒…两秒…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期待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的临界点!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烛芯被点燃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
一点微弱、昏黄、却无比清晰的光芒,如同黑夜中诞生的第一颗星辰,在蒙尘的灯丝上,怯生生地亮了起来!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噗!噗!噗!
昏黄的灯光如同被点燃的星火,一盏接一盏,在布满油污、蛛网和灰尘的发电机房天花板上,次第亮起!光线虽然微弱,被厚厚的灰尘阻挡,显得有些朦胧,如同隔着毛玻璃,但那确确实实是电灯的光芒!是文明之火在熄灭西年之后,于这荒僻山野的牢笼深处,重新倔强燃起的火种!
光明!真正的、人造的光明!不再是摇曳的烛火,也不是昏黄的油灯!
“亮了…亮了!真的亮了!”王翠花第一个发出带着哭腔的尖叫,她猛地抓住李三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眼泪汹涌而出。
“呜……”陈姨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己久的呜咽。吴伯紧紧抱着老伴,一遍遍抚摸她的后背。
张卫国仰着头,看着那几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泡,这个经历过无数生死、意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老警察,此刻嘴唇紧抿,下颌微微颤抖,眼眶通红。他猛地低下头,抬起粗糙的手背,狠狠地、快速地抹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那份刚毅,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亮了。
李三则像个疯子一样,冲出机房,站在外监区空旷的水泥地上,朝着营房、食堂、办公楼的方向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看啊!快看啊!灯!有灯了!我们他妈的有电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比的兴奋,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回荡,充满了狂喜和宣泄。
“现在是晚上8点,大家各自回房间吧,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得光明,该充电的充电,十一点我来关闭发电机。”张卫国笑着宣布。
二楼办公楼里很安静。柴油机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反而成了一种令人心安的背景音。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的整理床铺,有的看着灯光傻笑,有的开灯又关灯如此往复。
厨房的灯还亮着,吴磊用热水正仔细的擦拭着全身,苏晴在门外给吴磊洗衣服。
希望,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在柴油机低沉的轰鸣中,在同伴均匀的呼吸声里,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流淌。
行政办公楼二楼那间被吴磊和苏晴合力改造成“家”的小房间里,第一次亮起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稳定的灯光。
房间里一张用木板和砖块搭成的简易床铺占据了小半空间,上面铺着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一张同样简陋的书桌靠墙放着,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吴磊的工具书、图纸和苏晴的几本医学手册。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装杂物的木箱。一切都简陋至极,却透着一股精心打理的整洁和温馨。
此刻,天花板上那盏同样布满灰尘、但擦拭过的白炽灯泡,正散发着稳定而昏黄的光晕。光线虽然不够明亮,却足以驱散房间里每一寸角落的阴影,将一切细节温柔地呈现在眼前。这光芒,对于在黑暗中挣扎了西年的人们来说,奢侈得如同梦境。
吴磊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宽松的裤子。头发还湿漉漉的,几缕贴在额角。他推开门走进来,带着一身清爽的、混合着皂角和水汽的味道,与房间里原本淡淡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却在抬手的瞬间,动作僵在了半空。
苏晴正背对着他,弯腰整理着床边矮柜上的东西。昏黄而稳定的灯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毫无保留地笼罩着她。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旧、但依旧柔软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宽松的款式,下摆随意地束在一条同样质地的浅咖色长裤里。弯腰的动作勾勒出她背部流畅而柔韧的线条,从修长的脖颈,到圆润的肩头,再到骤然收束的腰肢,最后是而充满弹性的曲线。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细腻如瓷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灯光在她的肌肤上流淌,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润的暖玉光泽。
吴磊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门口,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忘记了扶眼镜。
他看过苏晴无数次。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在熹微的晨光里,在紧张忙碌的医务室中。她的美丽,他一首是知道的。那是一种沉静的、带着距离感的、如同山巅积雪般的美丽,混合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和疏离。他曾无数次在她专注处理伤口、或者凝眉思考时偷偷注视,每一次都如同在仰望遥不可及的星辰。
但此刻,在稳定而充足的灯光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了她。那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不再是朦胧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