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兵老赵所在的那座被植被温柔吞噬的小镇后,先遣队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凝滞。丁木沟峡谷的阴影如同盘踞在前路上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根据车载电子地图显示,丁木沟峡谷就在前方了。
车队行驶得愈发谨慎。县级公路的路况越来越差,很多时候不得不以极慢的速度碾过塌陷的路基和丛生的杂草。周小山和李三轮流担任尖兵,提前步行探查前方路况,再用对讲机引导车队缓慢通过危险路段。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肉眼可见,每一次风吹草动,每一只惊飞的鸟类,都会让队员们的手指下意识地扣紧扳机。
午后,地形开始发生显著变化。平坦的谷地逐渐收窄,两侧的山势陡然拔高,变得陡峭而险峻。巨大的岩壁如同被巨斧劈开,着灰黑色的岩层,上面只有零星挣扎着生长的顽强的灌木。他们正在驶入一条越来越深的峡谷。
“默哥,前面应该就是丁木沟了。”林小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地图显示,这条峡谷长度大约五公里,最窄处可能不足二十米。”
陈默拿起望远镜向前望去。入口处还算宽阔,但越往深处,那两扇巨大的“石门”似乎就闭合得越紧,光线都变得幽暗起来,仿佛一张巨兽正在缓缓合拢的大口。一种本能的危机感在他心头升起。
“全体注意,我们即将进入丁木沟峡谷。保持最大警戒。李铁、小山,前出侦察五百米。所有车辆,降低车速,车距拉大到五十米,随时准备倒车!”陈默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收到!”
“明白!”
周小山借助岩石和废弃车辆的掩护,快速向前潜行而去。
“默哥,视野很差。山崖顶部很多地方看不到,无法确认是否有人埋伏。”周小山的声音带着紧张。
“继续监控,重点看出口方向和两侧山上。”陈默沉声道。他知道,这种地形是伏击的绝佳场所,但眼下却没有更好的选择。后退意味着前功尽弃,绕行则要耗费数天甚至更久,且未知风险更大。
很快,周小山的声音传来:“前方路面clear,暂时未发现异常。可以缓慢通过。”
“收到。保持侦察。”陈默深吸一口气,“车队前进,速度保持二十公里每小时。孙小海,头车注意观察两侧山崖,有任何松动石块或异常动静立刻报告。大柱,尾车注意后方,防止被堵死。”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如同三只小心翼翼爬行在巨人脚趾间的蚂蚁,缓缓驶入了幽深的丁木沟。
一进入峡谷,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引擎的轰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回荡,变得异常响亮,甚至有些刺耳。两侧高耸的岩壁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大部分阳光隔绝在外,使得谷底光线昏暗,气温也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声在岩壁间穿梭,发出呜呜的、如同鬼泣般的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林小满和李三将身子半探出车窗,步枪枪口微微上扬,警惕地扫视着上方每一处可能藏匿敌人的岩石突起。车顶的林晚的复合弓己然搭箭,眼神锐利如鹰。陈默的目光如同雷达,不断在前方道路、两侧崖壁和后方来路之间切换。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车轮碾过路面的每一颗石子发出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突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轰鸣声从上方传来!
“落石!右前方!”李铁惊恐的吼声几乎同时从对讲机里炸响!
只见右前方百米处的崖壁上,大大小小的石块混合着泥土和灌木,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倾泻而下!其中几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落!
“加速!冲过去!”陈默瞳孔骤缩,厉声下令!
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自然塌方还是人为!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前路被彻底堵死前冲过去!
“油门踩死!”孙小海狂吼一声,将五十铃皮卡的油门瞬间踩到底!引擎发出痛苦的咆哮,车辆猛地向前窜去!后面的房车和长城炮也紧随其后,疯狂加速!
“砰!!”一块稍小的石头砸在了头车刚才的位置,碎石西溅!
“哐当!”又一块石头擦着房车的尾部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车队在如同雨点般落下的碎石中疯狂穿梭,每一次颠簸都让人心惊肉跳!陈默死死把住房车的方向盘,努力避开较大的落石,车身剧烈摇晃,车内的物品摔得到处都是!林小满紧紧抓住扶手,脸色苍白,林晚站立不稳,早己回到房车内。
幸运的是,这波落石持续时间并不长,似乎只是一次小范围的自然塌方。当车队惊魂未定地冲过那片危险区域后,落石渐渐停息,只留下漫天弥漫的尘土和散落一地的碎石。
“都没事吧?报告情况!”陈默急促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头车没事!”
“尾车没事!他娘的,差点就交代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