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安德烈接下来的话,这个午后就再平常不过了。
“不是折叠。”安德烈摇摇头,“是‘遗骸’本身。。。。。。祂不太能忍受高温,在过热的时候,祂会自己藏起来。”
灰蓝色眼睛的小男孩顿了顿:“祂有生命。蝾螈告诉过我,智识属于遗骸,而遗骸不属于智识。”
时明煦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智识本身,就是一个巨型生物?”
零星的记忆——那些回归灯塔半月间,都未曾想起分毫的夜间记忆,正以一种模糊而扭曲的方式断续浮涌在他脑海中,像哈哈镜的镜面,某些部分被夸张地放大外扩,而更多的部分被藏于凹面,隐匿真实面貌。
惟有声波明确传到他耳中,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他。
“我。。。。。。必须。。。。。要去。”
这次姑且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但时明煦仍旧没有听懂。
要去哪里?
依旧不知道,但时明煦觉得熟悉,好熟悉。
他一定听什么人,说过高度类似的话。
可他越是努力回忆,大脑的疼痛就越甚。
这种疼痛,似乎是某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更加鲜明与敏锐的疼痛,却又被无所适从的神经中枢错误反馈到四肢——以至于时明煦在真实世界的身体,此刻已经蜷缩成一团,冷汗彻底浸透发根。
他被放在抢救床上,往医疗中心的急救室推去。
兰斯与俞景护送着他,就在即将离开妇产科走廊之时,他们与一位捏着检查单、面色恍惚的女性狭路相逢。
是文珺。
可惜的是,检查指标异常的文珺,没能意识到抢救床上正是自己的邻居。而半休克状态下的时明煦,也没有成功发现她。
双方就这样擦肩而过。
——但时岑没有放弃继续唤醒时明煦。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同后者的意识联系,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了。
可神经的共感依旧存在,对方的痛苦如此鲜明,并且痛级仍在缓慢递增,哪怕时岑早已习惯受伤,也忍不住落下冷汗。
他咬牙,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在将镁热弹瞄准蚁后的同时,用心声一遍遍呼唤着时明煦。
“小时。”
你必拯救我们脱离危险,赐予平安与康健!”
“哗——!”
就在这句之后,在时岑拧开门锁的瞬间,通讯器那头骤然传来沉闷巨响——浪涛冲毁陈年建筑,从五彩斑斓的碎窗间涌入,无数生命被卷入水流,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
就这样,就这样消弭于尘世。
惟有回声微弱,渗入卷涌中的浊流。
嘘,它仍在说。。。。。。
当洪水,泛滥之时。
——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