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晕湿了后面的名字。
越景和用力将它团成一团,又重新打开,自虐般看了一遍又一遍。
人在盛怒之下是没有理智的,越景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反复汲取稀薄的氧气,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间,直接给陆鸣打去一通电话。
那边半天才接,声音低哑:“你好。”
越景和视线朦胧,咬紧牙关,好半天才开口:“你下来一趟,我在书房。”
“小和?”电话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鸣应该是已经在穿衣服了,“你去书房做什么,我马上就到。”
越景和在书房里能听到下楼的脚步声。直到书房的门被打开。
看到陆鸣的那一刻,悲从中来。
越景和把遗嘱推过去让他看,“你什么意思,在我最开心的那段时间里,你居然写下了这种东西,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在看到遗嘱的那一刹那,陆鸣明显也不淡定了,十分懊恼,伸手想拿回来。
在那之前,越景和直接将它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要你的财产。”他腔调明显变了。
陆鸣声音涩然:“我知道……”
“你总是说你知道,可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不接受这种东西的存在,更不接受你做这种假设!”
“……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绕过长桌,陆鸣来到越景和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但是在那种情况之下,我只是想,如果我真的……至少可以给你留下些什么,小和,你明白的,人活于世,生死无常,你就当这是我设立的最后一层保障,好吗?”
“不好。”越景和仰头,再次重复一遍:“不好。我不要什么保障,我说了,我不接受这种假设,就算对我好又怎么样,如果真发生了,我一定会恨你。”
越景和口中说着恨,可眼底的情绪却未必如此。
陆鸣用手钳制住越景和肩膀,一只手按在他后脑,贴上自己的身体,力道很重,恨不得将人融入骨血之中。
但人与人之间,只有爱,能让骨血相融合,成为对方的血肉。
“是我错了,别恨我,好不好?”陆鸣柔和地问。
越景和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你总让我害怕,我知道生命脆弱,但是……”
陆鸣接话:“但是人心比生命更脆弱,我知道的,即便是为了保护它,我也会好好活着。对不起。”
越景和用力抱住陆鸣的腰,力道时而而轻,时而很用力。
陆鸣的手贴着越景和脊背。
他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在分开的那几年,也有过那么一两次重病住院,因此动过写遗嘱的念头,可真正落笔,每每赠予人想到的都是越景和的名字。
写完之后总不是很心甘情愿,更唾弃自己的恋旧,第二天便会将它撕毁。
而这份遗嘱是唯一一份去做过公证的,可惜也没存活太久。
这些话他以前不会说,日后更不会。
陆鸣无声地叹息一声,捏了捏越景和后颈。
“夜深了,回楼上继续睡觉吧,好不好?”
酝酿了这么久,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小雨。
越景和难得的不用去剧组打卡,今天的安排就是在安和里厮混半天,下午和陆鸣一起回家,但在回去之前他要去见一位董事,预测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
越景和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太感兴趣,实在懒得跟着一起过去,只说在外面走走。
细雨蒙蒙,整座城市被阴云笼罩着,雨点很小,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不知不觉间已信步来到云渡桥上,伞柄微微倾斜,看着下面的风景,别有一番意境。
越景和看到咖啡厅的门打开,陆鸣与董事一同走出,把人送走了才用目光四处搜寻越景和的身影,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
“去哪了?”他问。
越景和回答:“在桥上啊,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