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笑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泛黄乐谱??《第二扇门?序曲》的残本,轻轻摊开在膝上。风吹动纸页,焦黑的边缘簌簌作响。她虽不懂音乐,却记得念安说过的一句话:
>“这首曲子,不是用来打开门的钥匙,而是关门时的晚安。”
她忽然想试试。
颤巍巍地,她将乐谱对准晨光,低声哼出第一个音符。
刹那间,海面骤然平静。
连浪花都停止拍打礁石。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水面,折射出无数细碎金点,宛如星辰坠落人间。远处科研船上的灰金晶体突然亮起,与她哼唱的频率完全同步。
林知遥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奶奶……你在回应?!”
不只是她。
世界各地,凡是持有新心弦仪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在同一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的震颤。仪器自动启动,播放出一段从未录入的旋律??正是《第二扇门?序曲》缺失的转调部分。
但这旋律不再危险。
它温柔、低缓,像母亲哄睡婴儿的歌谣,又像老友临别时的轻叹。听过之人,皆感到内心某处长久封闭的角落悄然开启,又随即合拢,不留痕迹,却已不同。
东京地铁站,一名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摘下耳机。他原本因妻子出轨的记忆反复共感而抑郁多年,此刻却第一次觉得,“那段痛,我可以自己背了”。
巴黎画廊内,一位女艺术家望着自己最新作品??一幅全黑油画,标题为《我看不见的你》??终于落笔签名。她说:“以前我怕你不理解我,现在我庆幸你永远无法完全理解。”
撒哈拉沙漠边缘,一个部落长老将新心弦仪埋入沙中,喃喃道:“我们祖先用篝火讲故事,现在轮到我们用沉默守护故事了。”
这场全球性的共鸣持续了整整七分钟。
结束后,所有仪器自动关闭,灰金晶体黯淡如石。
唯有林知遥手中的那一台,仍在微微发烫。她小心翼翼打开后盖,发现内部多了一枚极小的晶片,形状如同一片樱花。
她将其接入解析系统,屏幕上跳出一行代码,翻译成文字只有短短一句:
>**“谢谢你,学会了不说破。”**
她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南极冰层深处,那座水晶碑再次浮现新文:
>**“第三问将至。
>答案,藏于‘无名者’之手。”**
消息传开,举世震动。
“第三问”意味着什么?谁是“无名者”?没人知道。但各国政府立即重启“守门人档案”的解密程序,试图寻找线索。然而,所有关于念安的官方记录早已被清除殆尽,仅存一份匿名日记残页,藏在瑞士银行保险库最底层,编号0001。
内容如下:
>**“今天,我删掉了我和父亲的最后一段共感记录。
>我记得他说:‘别让所有人都记住我。’
>所以我答应了。
>这是我作为女儿,也是作为守门人,唯一能给他的尊严。”**
与此同时,启明洲的樱花树在暴风雨中剧烈摇晃。整棵树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根系如神经般延伸入岩缝,与地下某种古老结构相连。地质探测显示,岛屿下方竟藏着一座巨大空洞,内部布满类似真言之境的几何纹路,但年代远超人类文明。
有学者推测,这里或许是初代归名者建造的第一座“记忆锚点”,用于稳定群忆雏形的波动。而念安一生居住于此,并非偶然。
就在众人争论之际,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岛上。
是个盲童。
穿着洗旧的灰布衣,赤足踩过泥泞小径,径直走向念安的老屋。屋门未锁,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日记本,封面空白,唯有右下角印着一朵极小的樱花。
男孩坐下,伸手抚摸纸页,嘴角浮现笑意。
“你来了。”他说,声音清脆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