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有点公事想过来问问他,倒是你,洪泉的事情办完了吗?还有功夫在这里耽误。”
虞富贵似乎被气疯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忽然哈哈大笑:“好啊,你们都等着。”
安栩知更觉得虞富贵今日行为异常,往常他虽然在安栩知面前总是斜眼看人,但绝对不是今日这般不顾后果,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虞慎的事情一样。
看着一片狼藉的马厩,安栩知眼底闪过思索,想了想还是决定找虞慎问清楚。
许琼枝眼看着安栩知就要离开,正了正神色:“聊聊?”
嗯?安栩知停下脚步,他身后老张的眼珠子都快飞过来了。
树荫下,许琼枝支开丫鬟随意靠在树干上。
“虞富贵就那狗脾气,我今早听说你被大人罚过来喂马还挺惊讶。”
“安栩知,咱们这样的人,有些时候就要认命,忘记过去的一切,不要总觉得自己比别人优秀,其实抛开家世咱们也就只是普通人。”
安栩知眉头微蹙看着嘴角含笑的女子,她此刻动作随性,没了第一次在书房外遇见时的端庄秀雅。
许琼枝知道安栩知不认同自己的话,她声音低落了几分:“我当初……”
许琼枝如今很少再去想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帮虞慎打理府中账务揪出了许多蛀虫,一时间在虞府可谓风头无量,所有人都在传自己可能会成为府中的女主人。
许琼枝不知不觉翘了尾巴,对虞慎处处提防看不上眼,后来被大发雄威的虞大人丢出了府。
那段日子简直噩梦一般,许琼枝半生的苦难在那一个月接踵而来……
好在她撑着一口气重新爬了回来,再后来,想想都觉得当时脑子进了水。
“唉!”她看着安栩知重重叹了一口气:“总之别和虞大人作对,做好自己的本分日子总能好起来的。”
这一刻,安栩知接到了许琼枝的善意,目送她故作洒脱的背影,他敛眸沉思。
看来虞慎让他来马房喂马这件事并非单纯的恼羞成怒,还是尽快去探探他的口风。
书房内,虞慎坐在案前,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屋子里格外沉寂的氛围让安栩知下意识放轻脚步,果然不太对劲儿。
别看虞慎在外威风凛凛,喜欢搜集书画还有读书人,但他本人根本看不进去书,更少有能静下心写字的时候,安栩知却从下人那里得知他今日在书房坐了大半天。
想了想安栩知直接开门见山:“大人,我有事问你……”
虞慎没有抬头:“安三郎,我记得你的兄长已经成亲,你的嫂嫂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安栩知脚步一顿,视线无意扫过脚下散落的纸张。
他弯腰一一捡起,只见上面写满了诗词,字迹滞涩彷板正,却都是原主曾经流传的佳作。
他心底情绪莫名紧绷,面上却带着随意的笑:
“世家教养女子大都是温善知礼,经略谋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两位嫂嫂也是如此。”
虞慎抬眸看着眼前依旧矜贵俊朗,甚至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从容气度的青年,攥着手里的笔沉默许久。
忽然,他一把将毛笔摔在桌上,重重后仰靠在椅背,眼底暗光闪动:“滚出去!”
*
那日虞慎的暴怒似昙花一现,安栩知不慌不忙,兢兢业业喂着马,意外的和驴蛋儿建立起身后的友谊。
接连几日他都没有见到虞慎,虞富贵也忙得看不到人影。
这日晨起,安栩知正在整理修缮图纸,却再次收到裴婉妍的信,看着信中熟悉的地址,安栩知心下犹豫。
他很清楚如今的情况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可裴婉颜能在此种境况下依旧惦念安三郎,安栩知想到原书那个刚烈守诺的女子,还是决定前往替原主做个了断。
他出门的那一刻,虞富贵就站在虞慎身旁,满肚子怒火,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哥,安栩知那个狗东西离府了,咱们要不要?”虞富贵划过脖子,试探比了个手势。
虞慎没有吭声,眼底的冷厉近乎凝结成冰,他紧攥着笔打算将这个字写完,坚硬的狼毫却笔应声折断。
几滴鲜血洒落,浸透了磨痕,一首《春日游》规整秀丽和安栩知的字竟生生像了两分。
虞慎扯过案上的宣纸,重重抹去指尖血迹,脸上带着肆意讥讽的笑:“走,我们看看那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