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青染才三十岁。准确地说,还不到三十岁。
白青染以为景熠终于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心想其实太多说教会让这小孩儿烦吧?
白青染也不喜欢说教,打算用一句话总结:“所以,小熠,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
景熠垂下眼睛。
白青染:“你在听我说吗?”
景熠咬住嘴唇,终是不甘心地抬头:“那你呢?”
又问这个问题。
白青染眉头锁紧。
景熠:“你把我的人生都安排得这么好,你自己的人生呢?”
很有些质问的味道。
白青染失笑:“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很好啊!我是远航的继承人,我拥有财富、地位。小熠,这些天你不会没感觉到吧?”
“不是的!”景熠摇头,“不是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早已捕捉到了重要的讯息,却被白青染的气场所慑,而一时无从想起。
白青染不想和这小孩儿继续掰扯:“你不需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很快就会联系合适的高中,你父母那里我也会妥善处理。你现在只负责给我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
语气就像是景熠的家长。
白青染又下了命令:“已经很晚了。洗漱,睡觉。”
就在听到白青染的命令的一刻,景熠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一把扯住白青染的衣服,阻止白青染离开:“我看到了!”
白青染:“?”
“我看到了那个药盒,还有里面的药片,”景熠顿了顿,“盐酸氟西汀,还有疏肝解郁胶囊……我查了,都是治抑郁症的。”
白青染脸色泛白,但还是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你在说什么啊!”
就像突然亮出底牌,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景熠难免紧张得音声发颤:“你是不是……抑郁症?我、我查过这个病,就是情绪很低落,还有几天几宿地睡不着觉……”
她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大着胆子迎向白青染的目光:“……我都听到了。晚上,你屋里有声音……还有那些药片——”
“哦!你说那个啊!那不是药,是糖豆。是我骗曾媛的。”白青染抢声道。
景熠急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糖和药我分得清!”
白青染也拔高了声音:“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儿!还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景熠怔住——
白青染说她不听话!
不听话……
她不听白青染的话……
景熠的心脏咚咚急跳,胸口急剧地起伏。
她感觉到白青染在避重就轻,感觉到白青染在回避什么,比如那些药,比如抑郁症,理智告诉景熠,她应该单刀直入,继续询问。
但是景熠更觉得被白青染的话伤到了,一面是理智,一面是很难受的感觉,让她没法继续说出理智的话。
白青染的眼中划过不忍。
她无意对景熠说出重话,但是……
对话继续下去,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走向崩塌吧?
白青染抿紧嘴唇。
几秒钟之后,她回复了平静,淡淡地看了一眼景熠:“很晚了,洗漱了,睡吧。”
白青染的本意,想就此消弭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但她的转移话题,落在景熠的眼中,就成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