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关尊严……她不能给予景熠不应该的引导。
已经陷入思维怪圈、脑子更无法正常思考的白青染,却没想过:她刻意用浴巾遮住身体这件事,其实已经在对景熠做“不应该的引导”了。景熠也是女孩儿啊,如果她是异性恋,又怎么会对同为女人的身体产生旖念呢?
一切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白青染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你哭什么?我又不会死……”
话未说完,就勾出景熠更多的眼泪。
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白青染的脸颊上、被子上,还有一滴恰好掉落在白青染的眼睑上,下一秒就侵入了白青染的眼睛。
白青染下意识地闭眼。
刀子、剪子……任何利器,戳在人的身上,都会让人觉得疼。
这个是常识。
白青染今天却才知道:眼泪也是伤人的利器,会让五脏六腑全身都疼,侵入眼睛,更会让眼睛又痛又酸。
因为那是景熠的眼泪啊!
白青染无声地叹气——
就在刚刚,被景熠的眼泪侵入眼睛的时候,那个困扰了她许多天的关于“爱与死亡”的迷宫,瞬间迸裂成齑粉,而所有无解的、解不开的、不知道如何解的难题,顷刻间都不再成为难题。
白青染不知道那短短的刹那自己的意识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心境一下子就明朗了。
乔牧,赵晓华……所有那些关于爱情与亲情的桎梏,令人窒息的桎梏,都随着一声叹息化作泡影,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可以清晰触摸到了:她,舍不得竟以为她哭。
“对不起啊,”白青染的声音温柔了起来,“吓着你了吧?”
景熠这才止住泪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可靠的大人的样子,但是刚才的无措还是暴露了她的孩子气,她还红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
白青染的心软得像被揉进了蜂蜜,粘糯着,还有几分甜意。她想撑起身抱抱景熠,随即意识到这样做又容易引人遐想,于是只好遗憾地放弃,改为握住了景熠的手指:“我只是缺觉,有点儿低血糖。真的没事儿……别害怕。”
景熠抿紧了嘴唇,目光落在攥着自己四根手指的白青染的手上。
手背上的肌肤莹白透光,犹沾着一抹水汽,但似乎比出国之前更瘦了。
景熠将目光移向白青染的脸——
姐姐真的瘦了,眼底还有两抹淡淡的青色。
她在E国究竟经历了什么?
景熠的心中满是疑问,但她忍住了什么都没多问。
揉了揉哭得发酸的眼睛,景熠其实也有些窘迫:“嗯……真的没事儿吗?”
她最关切的,还是白青染的身体:“姐姐不想去医院的话,我给院长打电话。”
意思是让院长来家里给白青染检查身体。
白青染摇头:“真的没事儿。你不是做了吃的吗?去拿来我吃,吃饱了睡一觉就好了。”
对上景熠不放心的表情,白青染又强调:“要是我还不舒服,再去医院好不好?”
景熠没脾气,只好遵照吩咐去厨房盛汤。
等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回来的时候,发现白青染的卧室门关上了。
景熠:“?”
估计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白青染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景熠于是看到她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服,下面是一条睡裤,上身套了一件短袖T恤。
看来,姐姐对在自己面前遮挡身体这件事特别执着。
景熠心想。
可是那件T恤……景熠的表情有些微妙。
闻到排骨汤的香味,白青染是真的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