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听此,已颇为意外,贺檀曾向他保证,凌夜身手品性毋庸置疑,此番他也见识过了,没想今日一段推敲,他还有这般敏锐凌厉的心思。
他话锋一转,“你愿不愿来拓王府,随本王做事。”
这话一出,汤圆惊讶地睁圆眼,随萧骋而来的几个心腹将领也随之打量过去。
凌夜同样未曾料想。
他面色苍白,垂眸浅淡一笑,笑中也多少带了些遗憾,“多谢殿下赏识,属下并无建功立业之心,只求安稳顺遂,能跟着五公主已是极好,有负殿下好意。”
萧骋年长他些年岁,已至而立,辗转战场多年,又置身朝局,何尝不知这是一条不归之路,这少年既无此意,他也不会强求。
“既如此,你便好生跟着云倾吧,有你在她身边,本王也放心。”
凌夜应“是”,与他做了一世兄弟,何尝不知他铁血柔情。
见他体虚,萧骋嘱咐他回去仔细养伤,便遣人相送。
再回公主府,已近酉时。
两人下了长廊,要回落月居,需得经过皓心院门前,凌夜路过院门时脚步一顿,终究没忍住朝里望了过去。
堂间已燃了明晃的灯烛,轩窗上人影憧憧,应是有许多人围着云倾,在伺候她用晚膳了。
膳房可给她做了甜食?
凌夜才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觉这问题可笑至极,于众星捧月的五公主而言,他实在是太过无足轻重,低微到不会影响她分毫。
他做的那些个甜食,从不放糖,兴许她早就吃腻了。
也兴许,她就是在生他的气。
府中人尽是如此猜测,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若不然为何直到今日,都没有过问过自己一句……
凌夜这伤养了近半月,他与云倾一墙之隔,未再见过一面。
这日傍晚,他又命汤圆在院中耍枪。
汤圆调来公主府一月有余,过得还不如在营里轻松,除去日常差事,只要他夜哥醒着,日日给他布置功课,晨兴夜寐,风雨不论,练不完还会被罚,他的身手可谓突飞猛进。
急雨落了一场又一场,八月底的风有些凉意,凌夜一袭素白衣衫立在一旁,只取一条绸带挽在头顶,口中不时提点几句。
橘灿的晚霞映照在红缨枪头,云倾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汤圆刺出去的一枪猛地停下,惊慌收回手,跪地行礼,“见过公主!”
凌夜随之看去。
云倾连日未出府邸,在府中便未施粉黛,面色白皙,却似有些憔悴,单薄身躯拢在雾色斗篷之下。
不是未曾受伤,她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无暇多思,也要跪下见礼,云倾急忙道,“你站好!”
后撤的步子便是一顿,凌夜迟疑抬头,又缓慢地站直了身子,眼瞧着她一步步到身前来。
他涩声道,“见过公主。”
云倾却只凝着眉,吩咐他,“伸手。”
凌夜又是微怔,不知她是要做什么。
但不敢询问,只依言伸出手去,两只手掌平摊到身前。
云倾便不由分说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