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谢青缦才找回声音,“你——”
她强迫自己盯着他的眼睛,极力克制声音里的颤,“你为什么救我?”
强装的镇定,虽然他已经看穿。
“昨晚我提醒过你,”少年答非所问,五官陷没在阴影里,嗓音低而冷,“这里到处都是哨卡和巡逻的守卫,你跑不远。”
他浑身松着一股轻描淡写的劲儿,足够散漫,却压迫得人心悸。
这样的语气让人恍惚。
像怜悯。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暧昧和威胁的界限。
“所以?”
“给你个机会怎么样?”少年掌心一旋,将匕首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狙击步-枪,他声音低下来,“三分钟,只要你能逃出射程范围,我就放过你。”
温和的语气,近乎诱哄,但她能觉出“他把一切当成游戏”的恶劣来。
轻狂又邪气。
谢青缦怔了一下。
三两句话间,不远处有亮光。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有人追上来了。
“stop!”
“shesrightthere!youguys,gotothetwooclodnineoclockdires……”
少年说得没错,这里已经戒严。
短短几秒,被惊动的几个人迅速包抄了这里。夹杂着西语,她听不懂。
很吵,大概在叫骂。
听到少年要放走谢青缦,其中一个胖子指着他,冲上来阻拦:“youtfugletherleave,she……”
话音未落,他抬手就是一枪。
“rowan!”
消音后的闷响依旧震得人心头一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鲜血飞溅。
栽倒在地的胖子杀猪般地哀嚎,而少年依旧八风不动。
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形像一把锋利的尖刀,锋芒毕露,杀机暗藏。
场面对比鲜明到骇人。
少年却连眼风都没掠过胖子,只玩味地打量着谢青缦,像是打量一个可怜的猎物,“不打算跑了?”
四下鸦雀无声。
周遭明里暗里想阻拦的人,像吐信子的毒蛇,被迫蛰伏在黑暗里。
即便这个少年只有十几岁,他们似乎依旧忌他、怕他,一时间,竟没人敢轻举妄动。
边境辽阔广袤的苍穹之下,夜星低垂,渐亮的天光从云层中漫出来。
少年站在晦暗阴影里,轻笑。
“怎么,”那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带了几分谑意,慢条斯理,也意味深长,“你还真打算留下陪我?”
没有任何时间质问和思考,话音落下的一瞬,谢青缦掉头就跑。
天快亮了,最近的标志地点是个悬崖,只能看到一望无尽的海岸线,但她不可能跳下去。折返就是丛林,是不错的遮蔽物,但她离丛林也有很长一段距离,地面上全是伏倒折断的树枝和碎石泥泞。三分钟,180秒,远远不够她找到一个狙击盲区。
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都足以致命。
只有跑,她没命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