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茶盏的声音一响,守在门外的沈烁和楚执立刻拔剑冲进屋内,将燕绥之牢牢护在身后,随后警惕地环视左右。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遍,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楚执更为谨慎,见摔碎的茶盏碎片上残留着淡黄色药粉,朝身后的燕绥之紧张确认:“大人,您没事儿吧?”
这□□药效霸道,云潋放药时又将整包药一股脑倒了进去,虽然燕绥之只喝了小半口,可药效发挥极快,他现下浑身燥热,满面通红,只得烦躁地扯开领口,才勉强喘上气来。
燕绥之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轻声回道:“还好。”
怪只怪今夜烛火昏暗,燕绥之又并未对眼盲的云潋设防,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燕绥之最恨身边的人背叛他,他一把扯过楚执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抵在云潋颈间:“说,谁让你给我下药的?”
长剑划过空气,锋利的剑刃割破云潋的侧颈,鲜血滴落在月色外袍。
云潋藏在衣袖下的手偷偷掐了一把大腿肉,明亮的双眼立刻覆上一层薄薄水雾,她自顾自哭着,似乎全然不在意已经抵上她咽喉的长剑。
看到泪水从云潋脸颊滑落,燕绥之握着长剑的手朝外侧偏离几分,外袍上的血红让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悔意。
沈烁最是看不上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弱女子,见殿下似乎有些心软,立刻主动提议:“大人,将她交给我,不出一个时辰,我保证让她把幕后主使和下药目的交代的一清二楚。”
药效愈演愈烈,燕绥之双眼通红,身下痛胀,他第一次对背叛者心软,给云潋退路。
“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云潋这才哭出声来,怯懦地开口:“王大人说,您不肯梳拢我,就是不喜我伺候,留我无用。若是今日您再不肯收下我,明日一早就将我发卖到腌臜地去做低等妓子。”
燕绥之眉头紧锁,依旧恼怒,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就想出下药这种昏招?”
云潋不顾侧颈锋利的刀刃,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扶着桌子跪倒在地,膝盖好巧不巧地跪在破碎的瓷片上,瞬间鲜血渗出。
血色惹眼,燕绥之下意识去搀扶,却被楚执阻拦,示意他听完再说。
“嬷嬷给我药粉,示意我悄悄放在茶盏中给大人服下。”
沈烁恼怒,追问道:“她让你做你就做,你是没有脑子吗?”
云潋早就聊到会被如此诘问,羞愧地垂下头,眼泪落在剑身上,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我的身契攥在刘大人手中,入御史府后,时刻有人监视我,操纵我们主仆。我身份卑微,又无依无靠,我不敢不从。可大人昨晚如此厚待我,我不想恩将仇报。因我不知这药是否会损伤裴大人的身体,便想着将整包药粉倒进去,只要药未完全化开,您定能发觉。谁知。。。。。。”
楚执在燕绥之的示意下悄悄出屋,唤来今日负责在院内盯着云潋主仆的暗卫。
直到确认下午府中嬷嬷的确进屋许久,暗卫在屋顶偷听时,也确实听到嬷嬷威胁云潋,楚执才神色稍缓。
“嬷嬷给她药粉的事情你没看到?为何不提前来报?”
暗卫自知失职,立刻跪地解释:“主子私下吩咐过,她是女子,只能监听,不能窥视。那嬷嬷没提药的事情,估摸着是偷偷塞给云姑娘的。”
楚执赶走暗卫,悄悄回到房内,对着燕绥之点头。
“起来吧。”
燕绥之早就蠢蠢欲动想要搀扶起跪在碎瓷片上的云潋,刚得到确切回复,就立刻扔下长剑,俯身搀扶云潋起身,将她安置在矮凳上。
云潋抓着燕绥之的衣袖,不停道歉:“裴大人,云潋对您暗中下药,本就罪该万死。我不敢奢求您宽宥,只求您给我个痛快。免得我日后堕入无间地狱,任人欺辱,不得安宁。”
屋内其余三人皆未回答,云潋继续哀求:“云潋死不足惜,可我的丫鬟静梅并不知情。求大人饶她一命,云潋感激不尽!”
言闭,云潋又要下拜。
燕绥之赶紧阻拦,将想要下拜的云潋抱在怀中,宽慰道:“我宽恕你们,别再哭了。”
云潋的眼泪比那催情的药粉还要霸道几分,让本就拼命忍耐的燕绥之越发情动,不自觉伸手抚上云潋柔软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