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祐竹扭头看向穗年,粉裙双环髻,娇俏可爱她。她记得穗年一直很爱漂亮。
她站起身笑着点了点穗年的额头道:“你呀你……”穗年吐了吐舌,她也没过多闲空陪穗年闹,用了早膳便去外祖母那了。
云祐竹是四年前随母闻氏来到青州的,闻氏是青州人,而云祐竹的生父云仲远乃是元陵云家的家主。四年前云祐竹遭刺客刺杀,受伤中毒,便来此清心养病。而闻氏不幸在三年前病逝。
闻家人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凡是好东西尽赶着给她送。其中最疼她的当属闻老夫人。
方进屋子便听一道慈祥而温和的声音传来:“乖右右,又来陪外祖母啊。”正是闻老夫人。木贼素长袍,手上一串黑色佛珠,白发苍苍,眉目慈祥,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云祐竹连忙去扶住她,乖巧地叫了声:“外祖母。”二人走到主位上坐着,她一双手紧紧握住云祐竹的手像是生怕会逃了一般。
她开口问道:“乖右右,可用过早膳了?”
云祐竹垂首,应道:“回外祖母的话,阿竹已用过了,再紧些儿来陪外祖母的。”
闻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慈爱,连说几个好字。
她笑了笑,道:“外祖母,我院中还有两盆芍药,我命人搬来放您这可好?也给您院里添几分颜色。”
闻老夫人自是愿意:“好,好,乖右右,外祖母就先帮你照料着,待你何时回来再搬回去。”闻老夫人拿过桌上的一个匣子,从中拿出一个白玉镯子,“这个,阿竹你戴着。”
她任由闻老夫人给她戴上,拉着她的手左瞧右瞧。
“我从前,也给你阿娘了一个,上面还刻着她的小字。“闻老夫人精神有些恍惚,尤其在看到她的眼睛时。
云祐竹的眼睛与其母闻氏可谓是如出一辙,容貌七分像,闻老夫人每次看着她时,都会不由得想起闻氏,已逝的小女儿。
所以爱屋及乌,闻老夫人将更多的爱注与她,视作心头肉、掌中宝,不肯让地碰着一丝一毫。
她低低口唤了声:“外祖母”
闻老夫人颤巍巍地拿过几张地契,又塞在地手中:“这些,你也带上。外祖母昨儿做个梦,梦见你在元陵过得不好,有这些傍身也不至于受委屈,造那主母冷落白眼。”
手上的地契似有千斤重,闻老夫人对她向来是好的也想过留她在青州。元陵的信来了一封又一封,而她执意留在青州为母守孝,从未同意回去,连及笄礼都是去年在青州办的。
这一次云家那位老夫人七十岁寿辰,早早便劝她回元陵,她同意了。
分明寿辰在十一月,才季春就唤她回去了。
云祐行是和他们说,此时回去先适应一番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落个养在外头不知礼数的名头,她说她不能让他们失了面子。
可他们哪在意这些?只怕她回元陵受了委屈。
做了官户女,那每一步便都不由己。只是云竹心意已决,无人可劝,无人能劝,唯为她铺好后路,此一条道罢了。
云祐竹低头看着闻老夫人一双手与地契,眼中隐隐有泪花,她如何能说,曾经的她倒真被按上了不知礼数的名头。
闻老夫人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乖右右,元陵不比青州,外祖母不阻你回去,但求你平安。”
云祐竹无言,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外祖母,阿竹记住了,您也要长命百岁。”
闻老夫人让穗年连忙将她扶起来,她的额头都被磕出红印子了,闻老夫人满脸心疼地拿着帕子为她擦去灰尘,动作轻柔,也极为缓慢。
罢了,也只见闻老夫人眼眶湿润,轻轻抱了抱她,便借别的理由,让她回去。
她抱住闻老夫人时手指间泄出几道流茧,一只金蝶没入,她在离开时看见偷摸抹眼泪的老夫人,心中暗道:
三年,三年后我就回来了,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