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如常:“那木板上有铁钉,拉开时受了点小伤。”
他轻描淡写,我却有些内疚。一旁的安迪,已泪盈于睫:“恩公!让安迪替您重新包扎!”
我摁住安迪,以他的审美意趣,再以他的感激涕零,八成要给卫三原包扎成八十八股辫绷带装……
而卫三原只拿出一副手套,示意我戴上。
只听他说:“你逃出来的事,很快会通知上面,任家并不安全。”
我苦着脸:“那还洗什么胶片?恩公你送我两头毛驴,我跟安迪这就走人。”
卫三原只说了一句:“这张胶片,是你逃生的赌注。”
啥?噢好吧。
这个年代的手套做工不佳,戴起来相当费劲,我努力往手上套着。
卫三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日起火后,我和东家几番思索,到底谁要毁了丰泰。可丰泰拍过的达官贵人无数,要从这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略一停顿,“但我们发现,这起火的时间点,很值得推敲。”
我戴了一半手套的手,一敲脑门:“是……那个什么俞老板?!杜鹃说过,那天是他的人来取照片!”
此时我的手套卡在指间,卫三原替我捋好捆结处,为我戴着手套:“丰泰的规矩,是拍好照后,胶片三日内冲洗出来,存放入库,待人来取。俞老板的相片,半个月前就已备好。所以当时,是在仓库,而非暗房。”
我点点头,这也合理。胶片保存需要冷而干的环境,在现代社会,有些人为图省事,还用冰箱来装胶片。暗房中因需用水,分干湿两区,所以洗好的胶片被放到别处存放,也不意外。
我拿起镊子,轻轻拈起那罪魁祸首的胶片。
我看着它,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杜鹃当时让我去的…却是暗房?”
卫三原道:“三天前,你被送官的当夜,她就失踪了。”
what?!
我手一抖,镊子一个没拿稳,那胶片就往地上掉——
好险!安迪“啊”的一声,伸手就要去接——
我也“啊”的一声:胶片哪能随随便便用手去碰——
千钧一发之际,卫三原抓着我的手,用镊子凌空接住了那宝贝胶片。
这身手!简直黑客帝国!
卫三原扶住我的手,让我拿稳了镊子。我努力平复心情:“所以这火,是她放的?”
卫三原的声音理智而冰冷:“她逃的慌忙,来不及把首尾收净。我们搜了她的房间,她应是在你身上放了能引火的东西,于你走进暗房后,引燃胶片,火势便起。”
人不可貌相啊!这杜鹃七情上脸,小心思写满额头,放宅斗剧里,第一集里就要挂掉——
居然?
还会安装延时点火装置啊!
此情此景,我不由一脸凝重:“那这个引燃机制,还有这个延时方法……”
是利用衣服的织物?利用灯光的折射角度?还是暗房中有定时装置,我进门时一触即发?
渊博如我,忍不住捡起八百年前丢掉的化学物理,还有本格推理——
卫三原打断:“这都不重要。”
我嘿嘿一声干笑。只听他说:“她不过是受人指使,被人利用,”卫三原接着道,“而且据我推测,对方原本并没打算把事情闹大。他们只想把暗房胶片烧掉,没想到杜鹃着急要害你,把点火的剂量私下增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