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身抱臂而立,皱着眉。
终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我睡哪?”
沈鱼没有回头,被子里的声音恶声恶气,“看不上我这茅草屋,也看不上我,现在却等我给你铺床吗?大公子爱睡哪睡哪。”
祁渊被噎得一滞。
他想了想,可以出去找个歇脚的旅店。
但如果如此,这女人会又一副自己负了她的委屈模样吧。
他堂堂少将军,面对一介小女子,却觉得无比棘手。
到最后,他还是熟练地把柜中的薄被找出来,铺在地上,自顾自躺了上去。
月色流动无声。
床榻上,沈鱼背对着祁渊,听着他铺展被褥、席地躺下、呼吸渐趋平稳,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蜷缩着,身体僵硬,唇线紧抿。直到那呼吸声规律绵长许久,才极轻地转过身,透过朦胧纱帐,望向地上的人影。
月
,,却感觉到沈鱼轻手轻脚下了床。
好奇她要做什么,祁渊维持着假寐的姿态。
身上被褥被轻轻一扯。
是要找他寻找慰藉?
祁渊无声皱眉。
他不喜欢被人靠这么近,他几乎要伸手去制住那女子拉他被褥的手。
谁料,下一刻,沈鱼素手抽走,又翻身回了榻上。
竟然是为自己掖被子……
祁渊内心一哂,嘲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不是那个傻子。
然而,不同于那一抹利落的嘲讽,被子下,祁渊微悬着的手却许久没有放下。
一种更复杂的烦躁涌上。
京城势必要回的,但是如何安置沈鱼,他其实还没想好。
当初他负气离京,是为了表妹的婚事。
他与表妹青梅竹马,可表妹身为公主,婚姻之事早已被算作朝廷平衡势力的一环,他虽有意,可祁家无爵,父母亦不赞同。
最终,表妹听从圣上安排,与卫国公柳家世子结姻,他实在不愿参加表妹的婚宴,又不好拂了驸马柳宁箫的囍帖,这才临时请命戍边平叛……
如今才时隔近一年,他若带着沈鱼这样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回去,京城的友人会如何看他,表妹会如何看他……
光是想象都让祁渊一阵难堪。
可若将人抛在此地,祁渊又心中难免有愧……
身上被拢好的被子柔软温暖,祁渊思虑重重,终是沉入梦乡。
天光初透,祁渊醒来,眼底一片清明。
他利落起身,卷起地铺。床上女子呼吸清浅。他未发声响,推开房门,微凉的空气携带草木香袭来。
他整理衣袍,走到小院正中央,迎着暖意的朝阳,拉开架势。
拳风凌厉,腿鞭如影,一套刚劲拳法施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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