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突然低声提醒,指尖轻点粥棚后,巷口的方向。
楚绢斜眼看去,见一个裹着黄色棉袍、身量宽阔的中年男子正往粥棚旁边的酒肆走去,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与一串挂饰相互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此人一日内变换衣着路过此地三次,必然有问题。”
楚绢沉声,“第一次和第二次他分别穿的黑衣与灰衣,掩人耳目;第三次却特意选了引人注意的服饰。”
是自知已被发现,还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故布迷阵?
楚绢眯起双眼。
那男人走到粥棚前停留一阵,也不排队,只是伸着脖子往粥锅里瞧。
粥棚大婶早得了叮嘱,见这男人上前,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兄弟是不是想来碗粥水暖暖身子?我家主人说了,凡事有需要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来领一碗热粥。”
一股股翻滚的热气像一场不散的浓雾,令粥棚内外的人难以辨别彼此的面容。
男人沉声说:“我不需要粥。只是好奇,究竟哪位大人这么……良善。”
“阿弥陀佛,随喜赞叹。”大婶打了个佛号,才笑着道:“我家主人信佛,曾立誓要日行一善,今日的善事就是这间粥棚了。”
本朝皇帝礼敬佛教,上行下效之下,如今的大虞朝最不缺的就是吃斋信佛的信众,高门大户里的信徒更是不知凡几。
见问不出什么,男人嗤笑一声,低着头快步走开。
热气消散,大婶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道寒光,回头对小厮低声吩咐:“跟紧他。”
小厮领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鲶鱼,悄然没入了人群。
楚绢与空空在二楼静静等待,任凭茶水放凉,两人却纹丝不动。
不多时,一个不起眼的灰衣男人窜上茶馆二楼,低着头、端着茶盘,乍看之下与茶馆跑堂并无分别。
男子将托盘放到楚绢和空空面前,低声道:“客官,您点的姜枣茶配酥油饼子,您慢用。”
空空看看那男人,又看看楚绢,似笑非笑地一挑眉。
楚绢拿起一块酥油饼子递给他:“素油做的,尝尝?”
手指掠过托盘底部,楚绢捻起一张字条。
上面赫然写着:
朱雀道三弄七巷一号院,废弃木材场。
将字条反手收入袖中,楚绢给自己倒了一盏新上的姜枣茶:“这茶最是温养肠胃,公子要不要也尝尝?”
空空失笑,“你倒是不急。”
“天寒地冻,总得给彼此一点补充体力的时间。”
楚绢端着茶盏的手稳稳递出去,眼中掠过一丝狡诈的精光:“就让他以为甩掉了追兵,然后在大意下,自己走进我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