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离止这是借用这话来劝说,一方面让皇帝顾忌一下自己的行为,一方面为她的命找找路呢。
她是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送她去见摄政王,她其实对摄政王也没那么忠心的
“我知道小侯爷让我来这是做什么的,若是不出意外,薛字羡此刻应该是在西荒地。可是,”周生离止终于抬头,一双灵灵的眼睛望着阮进玉,“我不敢让他回来。”
不敢什么?怕皇帝因为薛字羡的所作所为直接不念任何旧情,也不管他哥哥是不是薛无延是不是还有一对同样为国战死的父母,直接判他死。
在她看来,严堰就是这么一位君王,真担得上“可怖”二字。
阮进玉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或许不必纠结皇帝会如何处置他。如今在北地,霁北侯怕是豁了命也会留他一命,这你显然是知道的。你即是同我讲,是想让我也给你一份允诺?抱歉,貌似不行。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经霁北侯参与,这你显然也知。”
所以,只管配合霁北侯就是。
周生离止静了半晌,缓慢的点点头,像是有些滞了滞神,“好,我明白了。”
“还有一事,想告知于你。”
周生离止道:”“濋美人之死,同陛下无关,是摄政王下的手。”
阮进玉并不怀疑她的话,她跟在严掺身边有段时间了,对他所作所为甚是清楚。这件事,或许她也参与其中,知道里头的水深几何便无比正常。
阮进玉离开了这里。
再次见到严堰,是晚时晚膳。
侯府原就无比热闹,又是加上皇帝圣驾。老夫人亲自张罗。
严堰来时身侧并无人,阮进玉此刻还算平常,先开了口,“戚将军这便离府了吗?”
“回金国了。”
阮进玉点点头,在他身侧坐下。
此番戚敛来,不止是见严堰,他动用自己的亲卫去将原先被戚少浊押下金国的士兵给放了。
阮进玉声音不大,至少下方的人是听不到的,又问:“那何时回上京?”
那一战南玉士兵的死伤也并非少数。
皇帝即是此刻在金国,便是得亲自将那些士兵带回上京去。
皇帝坐在席上最前,此刻没有神情往下揽,都令人恐受威压。阮进玉侧着脑袋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小皇帝与当初刚即位时全然不同了。
明明没有特意威风凛凛的神情和动作,捎带倦态的眉眼也漫不经心。尽管如此,偶一抬眼间,便使众人霎时屏息,怯下张扬。
阮进玉一时思绪乱飞,那双眼投过来他才忽一受惊般的移开视线。一时慌乱不知往哪,旋即落到了身前的食案上,扬手就将酒杯往手里一握,一抬就要往唇上送。
只是冰凉的杯壁刚碰到唇,就忽然腾空了。
转眼间,那酒杯已经到了身侧之人手中。严堰微仰着头,慢条斯理的抬手覆着杯延将酒水往口中送。甚至这时还有闲心,横撇着眸子,直道道的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侧的阮进玉身上。
北地席间用的酒杯和以前阮进玉在上京时同他们饮酒的不大一样。
酒杯通体大了好一圈去,容量自是也如此。
一杯酒怕是顶的上那的俩杯。
这酒严堰是一饮而尽的,中间一点没停,末尾一点不剩。
他仍旧面色不改,看着阮进玉,只是缓缓道了几字:“酒烈,伤身。”
阮进玉早忘记了自己还出口了个问题等他回答,此刻只温温吞吞的晃了晃眼睫,嗓子里淌出很淡很轻的一声“好”。脑袋早垂回去了。
他便真就没再碰过桌上的酒。
虽是低着头,不免也偶尔往旁边看上俩眼。
严堰今夜,来者不拒。阮进玉也看在眼里,他一杯一杯入喉,到现在了仍旧脸不红心不跳面上无异色。
酒过三巡。
席间气氛愈发松快,皇帝手间忽然一松,酒杯滑落,里头未来得及喝的酒被洒在他胸膛的衣上,湿了半片。
老侯爷连忙叫停周围,让人带陛下下去换衣。
皇帝也没拒绝,起身,走出一步顿然一停,转过头来。阮进玉知道他这是有些喝多了,虽然面上不显,但此刻看着他的这双明净的双眼便无比明显。
不消他发话,阮进玉立即跟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