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有事儿,而且估计跟谢航关系不大。
“……北园,你在小花园等我吧。”季思年说。
周英凡没有说话就挂掉了电话,堪堪挽回一些好不容易拉下来的面子。
谢航大概早就接完水了,一直拎着暖壶站在不远处,看他撂了电话才走过来。
季思年像个门神一样站在209门口,目送他走过来,接了水隆重道别,关上门之后才觉得很没有必要。
好像这一趟接的不是开水,是千辛万苦杀回来的唐僧肉。
安城入了冬以后隔三差五就刮狂风,季思年一走出宿舍楼被迎面灌了一肚子风。
他背过身戴上羽绒服帽子,艰难地往小花园的方向走。
一路上还有不少无惧狂风的小情侣,季思年连气都叹不出来,好在等他走进小花园的时候,看到周英凡已经到了。
两个人搁着几米对视着,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狂风呼啸着从他们中间穿过,季思年摸出来个口罩戴上:“去食堂。”
周英凡的表情有些精彩,大概是又想问那为什么你要约在这儿,又想问怎么你兜里还有口罩。
季思年怕他真问出来,率先迈开腿走出小花园。
都是跟谢航在一起遗留下来的习惯。
这种风就算面对面拿个喇叭喊也能把声音喊飞,他们难得和谐且平静地并肩走了一段路。
“你帮我个忙,行吗。”周英凡一进食堂就说,看样子憋了一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是……论坛那个帖子,你看了吗?”
季思年点点头,随便找了张桌子坐。
“不是我们干的。”周英凡很快速地说。
“知道。”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季思年再驳他面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我给你作证啊?”
周英凡张了张嘴,很用力地搓着手,最后说:“不是,我一会儿要……给我妈打个电话,你露个面儿。”
季思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
周英凡局促地看着地面,皱眉说:“你别管了。”
“我不干。”季思年盯着他。
这个时间段的食堂里人很少,学生都要么出去过节要么在睡懒觉,后厨里盘子叮咣响顺着空旷的空间传来。
他也不是信不过周英凡,这人就是爱装逼还胜负心旺盛,倒也没什么真的坏心眼。
但是这么个高三多看他一眼都怕把他刺激出病来的人,突然这样找上门,他还是不得不多想。
周英凡忽然变得有些焦躁,挠着头想了好半天才垮下肩膀,一咬牙抬头看他。
季思年也看着他。
大学对人的历练是见缝插针式的,明明刚高中毕业也没过去多长时间,表面上看不出太大差别,但季思年确实能感受到周英凡的……不同。
飞跃式成熟,暑假的时候还因为个纪念册跟他阴阳怪气,练个车都能争相攀比,现在单单是气质就能感受出来有区别。
“我……”他有些口干舌燥,“我之前跟我妈说咱俩是朋友,那天一起出去逛街。我妈知道……论坛上那事儿,问我要那天咱俩的照片,我没有。”
季思年听得云里雾里:“等下,你妈知道那件事和找你要我的照片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答案显而易见,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再问这一句。
周英凡这次没有遮遮掩掩,靠在椅背上,右脚很轻地一下下碰着桌子腿:“她不信,她老是不信我,特别我上大学以后。”
季思年差点就问出来“那她就信我啊”。
这样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之前在疗养院看到谢成时出现过一次,现在又包裹住了他。
倒也不难猜,因为这个,周英凡很讨厌他,事事要与他争先,攀比到了病态的程度,也是因为这个,周英凡会骗他妈妈说,他们两个是朋友。
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来那种语气。
年霞和季建安从来不会和他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没有体验过这种出自于外界压力的好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