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害死多少人?”
他想叫,想嘶吼,但嗓子里的血沫堵住了所有的声音,除了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之外,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林墨池猛地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还残留着梦魇的窒息感。额头上全是冷汗,睡衣也湿透了,冰凉地贴在后背上。
他用力眨了眨眼,等到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这是顾燃家的客房。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线,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任身上的冷汗一点点干透。
记忆像被生生剪断的胶片,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冷藏室里——子弹,枪战,几乎吞噬一切的寒意,那人背上的体温,嘶哑着不断呼唤他的声音,还有自己逐渐模糊的意识。
之后的一切,都沉进了黑暗里。
顾燃……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梦,下意识地摊开掌心。没有犬齿,没有警徽,也没有血。只有被汗水浸透的掌纹,以及被指甲掐出的印记。
可是,好像还有什么……
他嗅了嗅鼻子。
是血腥味!
怎么还有血腥味?
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他偏过头,使劲嗅了嗅四周——不是梦里的幻觉,是真实的、新鲜的血腥味!
他一个激灵,匆忙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循着气味的来源,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客厅,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此刻大概是清晨,天刚蒙蒙亮,灰蓝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
在这片黯淡的天光中,顾燃赤裸着上半身,背对着他坐在餐桌边。晨光给他的身体覆上了一层铅灰色的薄霜。
布丁静静地趴在他的脚边,湿漉漉的鼻子不住抽动着,它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的主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晨光下,顾燃的肩胛骨如同收拢的鹰翼,绷出凌厉的线条。光滑的肌肉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向外渗着暗红的血珠。
顾燃低着头,牙齿咬着绷带的一端,一只手拿着棉签,沾了些药水就往血洞里捅,动作粗暴得近乎蛮横。
从林墨池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微微战栗的肌肉,和青筋暴起的手臂。
林墨池的呼吸骤然加重。
顾燃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手里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朦胧晨光中,那张脸似乎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但在看到林墨池的一瞬,眼睛却亮了起来。
“你醒了?”
他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布丁看到林墨池,晃着尾巴想要迎上去。
然而眼前这个画面——扑过来的大型犬叠加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在瞬间把他拉回了那场噩梦里。林墨池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指攥紧了睡衣下摆,眼神里写满恐惧。
布丁困惑地愣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
“怎么了?”
顾燃注意到他的异常,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赶紧站起身走过来。他抬手按住布丁的头,很自然地挡在它和林墨池之间。
“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
一阵更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墨池捏紧了拳,脸色更白了。
“你没事吧?”顾燃低头看他,“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林墨池咬着嘴唇,“就是头有点晕。”
顾燃稍稍松了一口气,“你烧了一整夜,我给你喂了药,到天亮才终于退烧。头晕是正常的,你赶紧回床上躺着。”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等我稍微处理一下,一会儿去给你做吃的。”
“顾燃,”林墨池打断他,声音有些颤,“你怎么不去医院?”
“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顾燃扯了扯嘴角,随手把染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去医院就得留记录,还得向上汇报,我还不想惹那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