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听见儿子的声音,心头先是一喜,但听到那明显带着揶揄的话,脸色又不由的沉了下来。
“你说说你,上学的日子还带着恩洱乱跑,简直不像话,别觉得孩子幼儿园的积累就不重要,要我说,在孩子教育上,你是真比不过小蓦。”
蒋正非常自如的转移了话题,对于蒋大佑私自带着孩子外出游玩的事,陈母亦是非常不满,于是立马接过了这个话头,嘲讽的问:“怎么我们小蓦有哪些地方是比不过蒋大佑的吗?”
蒋大佑跟蒋正皆是一滞,陈蓦看了下半藏在蒋大佑身后的陈恩洱,招手唤她,让她跟爷爷打招呼,而后又喊过阿姨,让她带着女儿去别处玩耍。在小孩面前,需要避讳的总是太多。
陈恩洱礼貌却也疏离的叫了声爷爷好,然后便箭也似的拉过阿姨的手去院子里玩了。
蒋正又恢复了常态,乐呵呵的笑着,“时间真快啊,一转眼,我们恩洱都长成小大人了。”而后,他话锋又一转,道:“话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正事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042两个差距大的人根本不可能长久的浸润在爱里
蒋正说,有正事,蒋大佑心里立?关联上两个选项,考公or生二胎。而果然,下一秒,蒋正就以陈恩洱已经上幼儿园了,不再需要父母实时看护为理由,提出让蒋大佑去考公。
“人啊,还是得有份工作,总围绕家里的琐事转,会把人的心气和精气神都给磨平的。我知道亲家一向开明,认为家里的工作和外头的工作一样重要,但是人啊,毕竟是社会化的产物,所以我觉得得让大佑出去工作了。”
蒋正动之以理道,陈蓦已经不很关心,只陈母忍不住呛声,“我们是很开明,可没有绑住谁让谁一定要做什么。”
一句话,便分别敲打了蒋正跟蒋大佑。
“人啊,没上进心,怎么都是无用。”陈母又补充上一句,她心里是真的不满。
而陈父坐在她旁边,则一直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妻子情绪略有激动,才悠悠开了口,“少说两句吧。”他很不愿意再为已经要没关系的人费心。
蒋正继续堆笑,“是,有些东?强求不来,不过咱们作为过来人,经验多,总该为小辈们多筹谋。说到这儿,我其实一直后悔没再多个一儿半女的,这样大佑也能多个帮衬,咱们长辈们怎么说他们都不听的话,说不定有个兄弟姐妹一起商量,他们就想通了”
得,催生二胎也没逃过。蒋大佑实在懊恼,后悔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把蒋正挡在这扇门之外。
“爸”他开口,想尽快结束这闹剧,但声音却跟陈父的手机铃声重合在一起,陈父先一步接通了电话,他也适时的噤了声。打来电话的是陈父的弟弟,陈蓦的姑姑,陈蓦听着父亲先是温和的叫了姑姑的名字,而后却再无声音,有些好奇的望过去,只看?父亲一点点变铁青的脸。
“行了,我知道了,照片发给我看看。”陈父最后说,接着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蒋大佑和蒋正。
蒋家父子也注意到了那不寻常的目光,或好奇或惶恐的回视。
陈父也没多做迂回,直接对着蒋正道:“你别多废话了,这两孩子就要离婚了,以后蒋大佑是考公还是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至于二胎”他低头点开手机,而后把刚收到的照片放大,往桌上一丢,“这不已经有了吗?”
蒋正和蒋大佑皆是不明所以,两人互望一眼后,蒋正手快的先一步拿起手机,而后他神色立?变异常,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这”
蒋大佑不免感到疑惑,于是也探过脑袋去看手机,这一瞥,他看?了自己的身影,以及前段时间陪诊的那位孕妇林筱婷。
“这”他实在是吃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而那照片拍得实在暧昧,赵只今没入镜,他站在旁边一脸关切,知道的是在陪诊,不知道的则难免想歪。
蒋大佑赶忙正了声色,为自己正名,“爸爸,我没有,事情不是您想象那样的,这是我的工作,我其实最近已经开始工作了,做陪诊,照片上你看?的那个女人是我的病人”他所说没有一点虚假,同时表现得情深意切。但陈父根本不信,女儿提出离婚,解释说是发现两人并不合适,他其实并不意外,他有着非常传统的观念,很相信?当户对,
两个差距大的人根本不可能?久的浸润在爱里,
更甚他们之间的分工也实在乱套,一个家庭,男主外女主内可以,男女一起打拼扶持也可以,但女强男弱绝对不行。
陈母也感觉到了不对,睥睨着蒋大佑,并抢过他手中的手机,而后,一股怒意在她心间升腾而起,“你的病人?我看你才病得不轻,拿这种?话来糊弄我们。”
陈蓦因为提前跟赵只今有过交流,所以知道蒋大佑所言非虚,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这样的前情,她对蒋大佑也还保有这最基本的信任,她帮他解释:“他没说谎,他最近是在和两个朋友一起做陪诊。”
但陈父陈母根本不信,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满女儿低嫁,而这么些年,打拼的也都是女儿一人,蒋大佑靠婚姻走了捷径,生活直接跃升到更高档次却躺得更平了,天天就围着家里的那些琐事转。
“离婚,立?去扯证,你,给我净身出户,从今往后也不许再?恩洱。”陈母声音凄厉又带着一丝颤抖。
陈父想起陈蓦说结婚离婚都是她强势的选择,蒋大佑并无过错,所以婚后会将一处小两居分割给蒋大佑,则又生起陈蓦的气来,“他没说谎?你是当我们眼瞎心盲,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帮他找补?我到底是怎么把你教育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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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被出轨、离婚、净身出户等信息打得措手不及,一时理不出任何思绪来,只能问蒋大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蒋正是蒋大佑最不想理会的人,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掏出手机,翻出了陪诊那天和来雪、赵只今的聊天记录,要向陈父陈母展示。
陈母根本不愿再正眼看他,甚至收回对他本就不多的认可,“原来觉得,你若能照顾好蓦蓦和恩洱,也不算全无是处,谁成想,你这么没脸没皮,享受着我们家带来的优渥生活,却在外面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儿子被骂老子只觉得也被中伤,蒋正:“亲家,恶语伤人六月寒啊,更何况还是一家人。大佑并不是没有工作机会,是这两年,陈蓦忙着打拼事业,恩洱也需要人照顾,他才暂时放下自己的追求专心留在家里的。”
“什么工作机会?和你一样,一张报纸一杯茶一辈子望到头,正事没做几件反而学得只会拿腔拿调?”分道扬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陈母再没了顾及,言辞愈发犀利。
蒋正脸已变绛红,可还是坚持要维持姿态得体,“您这话实在严重,我们是为人?服务的,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有意?,大可以提出来,而不是这样的贬损我们。”
蒋大佑面色吃痛,感觉无力。陈蓦亦没想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于她而言,她只想好聚好散,她开始控场,“妈,您就少说两句吧。蒋大佑,你先带着爸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们随后再说。”
可这对年轻夫妇从未真正得到过各自家庭的祝福和支持,从前的面和只是虚假太平,眼下,他们的关系稍一松散,便给了父母们开战的契机,向对方,也向他们。
总之,接下来的场面异常胡乱,不在一个维度上的人吵起架来,炮火狂轰乱炸,每一枚炮弹都砸在对方意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