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京,有这等权力的又明目张胆的,还能有谁?
皇帝如果此番护不住薛字羡,民间的声浪,定会百倍的汹涌而起。
可目前那边的声浪还没起来,这些朝臣已经压着此事不放了。
他们可管不得什么薛字羡的身份能不能动,也不在乎薛无延以自己身死给他弟弟留下来护身符。
薛家后代是重要,他们也身为臣子,后代又何尝不重要。
“这火烧的实在大,只留下了辨不清人的尸骨。仵作检验虽难,但观多数尸身皆是体表焦黑,喉间无烟者多。当是死后被焚。”
如此,此事就必有隐情。
光孚临愣了一下,随后原本正色的声音低了一些,他道:“臣那时不知该如何办,就先将薛公子带了回来。”
自然不好直接将人压下去,但已经确定这场火是有人有意为之,且只他一位嫌疑人。
此般情况也不好坐视不理。
光孚临左想右想,还是凭着自己和薛字羡从前的交情,表面即把他人带了回来,又不让人受牢狱之苦。
“何处?”
“我屋子里。”
好在皇帝没有因为这个计较什么,光孚临暗暗松了口气。和皇帝一道出大堂之时,他走在最后,不免往阮进玉那边投了好些个眼神。
但后者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双眼总是不聚焦,始终没能和他对上一眼。
他们见到薛字羡时,此人正在屋中翘着一边腿翘着胳膊枕着手掌躺在那张平日里光孚临歇息的榻上。
听到外头有声音,偏头过来看到来人,才从榻上起了身。
薛字羡此人平时虽然整日和那些公子哥混在一起,但自身气质倒是养的好,除了方才那第一下。
此刻面对突来的皇帝,也不心跳慌乱,面色十分镇定的往前头一站,丝毫不怕皇帝是来问罪他的。
很是得体的朝皇帝见过礼,皇帝没有开口,他便老实又沉着的站在一旁,一点也不浮躁。
这人的话不多,问什么说什么,不问就不自讨没趣的多说话。
偏遇上皇帝也是个冰冷嘴巴、话少的。只一双刚厉的眼,俯视下去是人都会胆颤不敢耍小心思。
薛字羡什么也不知道,他自述,当日只是同往常一样去西雀坊喝酒。
他虽说不是个武艺高强的,但好歹从小跟着哥哥耳濡目染,多少会点武和轻功。这很正常。
此番才能在这场大火中保下命来。
总之,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皇帝也只是见他一面,多的心中早已有数,并未挑着他多问。
这案子还得一点一点查,一时间当然是急不得的。得了皇帝之许,光孚临这位大理寺少卿的心多少悬正了些,不再漂浮不定。
俩人出了大理寺,阮进玉一路没说话,到此时才开口,“我觉得,没什么查下去的必要。”
这件事摆明了有意为之,不管目的是薛字羡还是皇帝,总归跑不脱。
查到最后,早晚会有一个替死鬼出来,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上头。
对方是想挑皇帝的骨头。
那剑还出不了鞘。
皇帝站住步子,偏头看向他,随即点头,“老师同我想的一样。”
——那还出来干什么?
阮进玉脑中一下子的想法只有这个,纯粹没有必要!
只听边上那穿着一身常服的人神色不动,“带你出宫,透透气。”
所以只是为了带他出宫透透气???
阮进玉没说话,皇帝带着他走的这个方向,是傅予烨院子住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