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洗耳恭听,能得陛下教诲,是末將的福分。”高駢连忙应道,心中却隱隱觉得,陛下刚才提到这两位汉朝名將,绝非偶然。
李炎负手踱了两步,声音平和的说道:
“那飞將军李广,一生驍勇,威震边陲,然终其一生,竟未能封侯。高卿可知其中缘由?”
高駢沉吟道:
“史书多言李將军数奇,或言其治军宽缓,末將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李炎停下脚步说道:
“其一,他站错了队,前汉景帝年间,七国之乱时,李广为驍骑都尉,隨太尉周亚夫平叛。
在协助梁王刘武守卫睢阳时,他竟私下接受了梁王颁授的將军印。”
李炎顿了顿,看向高駢,语气带著深意说道:
“那梁王刘武,在彼时是何等地位?他仗著竇太后宠爱,对帝位心存覬覦。
景帝削藩,意欲传位於己子,岂容他人染指?
李广此举,无异於在帝位传承这等泼天大事上,旗帜不明。
纵使他在昌邑城下夺旗斩將立下大功,景帝心中这根刺已生,岂能容他封侯?”
李炎的声音带著一种洞悉权力本质的冰冷:
“其二,他看不清时势,到了武帝朝,他依旧不改其性。
最后一次隨大將军卫青出征,因迷路失期,不愿受刀笔吏之辱而自刎。
固然刚烈,却也失之迂阔,若他能看清武帝对卫霍的绝对信任,收敛锋芒,未必没有戴罪立功、东山再起之机。”
李炎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周亚夫:
“再说那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功高盖世。
然其晚年,屡办昏聵之事,最要命的是他忘了为臣的本分,分不清自己是谁。”
“汉景帝晚年,欲封皇后之兄王信为侯,试探周亚夫。
周亚夫搬出汉高祖『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的旧制,直言反对,景帝默然不快。
后来,匈奴王徐卢等五人降汉,景帝欲封侯以招徠后来者。
周亚夫再次激烈反对,认为降者不忠,封侯无以示天下。
景帝这次不再容忍,斥其迂不可用,强行封侯。
周亚夫竟因此称病不朝,君臣嫌隙已深。”
“最致命的一击是在在景帝赐宴。
景帝或许想给这位老臣最后一次机会。
宴席之上,独独不给周亚夫放置筷子。
这本是帝王含蓄的警示,提醒他需收敛锋芒,学会顺从。
可周亚夫呢?他竟认为是羞辱,愤然离席,毫无臣子之礼。
景帝望著他负气而去的背影,只冷冷说了一句:『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这句话,已判了周亚夫政治上的死刑。”
“再后来,其子私购五百甲盾做为陪葬明器,被人告发说谋反。
此事若放在简在帝心之时,或可大事化小。
但此时的周亚夫,早已恶了景帝,失去圣心。
廷尉责问:『君侯欲反地下乎?周亚夫性情刚烈,不堪受辱,绝食五日,呕血而死。”
李炎的声音带著冰冷看向高駢说到:
“高卿你看,李广受梁王印,是看不清朝堂大势,站错了位置。
周亚夫屡顶君王,负气离席,是忘了君臣尊卑,恃功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