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这个世界的官僚士绅阶级,也是不用交税的?!
这新政不就是“士绅一体纳粮”?
他瞬间就想通了。
为什么许家村的村民,对他这个便宜“三叔公”那么热情。
为什么他一到,村民就急吼吼地把他推出去,对抗来收税的韩子平。
合著自己,就是许家村的一块免税金字招牌!
只要他这个“官”在,整个许家村都能掛靠在他名下,摇身一变,从纳税的“民”,变成免税的“绅”!
自己昨天在村口,意气奋发,自以为是为民请命。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过就是一块挡箭牌!
他再看向眼前的刘桃之,那张忠厚儒雅的脸,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这位刘县丞,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这一番话,看似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实则是在拉拢自己,將自己彻底绑上他们这些士绅集团的战车,共同对抗新政。
妈的,这暨阳县的水,比想像中深多了。
就在许閒心思百转,脸色变幻不定之际,一个衙役忽然从门外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
“大……大人!不好了!张……张家人来报案,说……说他们家少爷,不见了!”
厅內的气氛瞬间一凝。
刘桃之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愤世嫉俗的表情,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哪个张家?说清楚!”
那衙役喘匀了气,急忙道:“就是城东张员外家!说是他们家独子张文彬,昨夜出去后,一夜未归!”
“张家?”
刘桃之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立刻转向许閒,语气急切而凝重,“许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他上前一步,再次压低声音,用一种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说道:“这张家,乃是本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书香门第,在本县名望极高,是真正的良善之家。如今张公子失踪,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许閒看著他,心里冷笑一声。
又一个“良善之家”,又一个“士绅大户”。
怕不是又一个不用交税的特权阶级吧。
不过,他身为县令,还是要去现场转一圈的。
“走,去看看。”许閒当即拍板,隨即看向刘桃之,“刘县丞,你与我同去吧,你对县里情况熟悉,也好有个照应。”
他想拉上这个地头蛇,毕竟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
然而,刘桃之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他往后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拱手道:“许大人,下官不善案牘,恐误了大人正事。下官还是坐镇衙门,咱们分头行动,方为万全之策。”
他一边说著,一边后退,脸上写满了“我很忙,但我支持你”的诚恳表情,言语间,竟带著几分催促的意味。
“许大人,事不宜迟,您快去吧!下官在这里,等候您的好消息!”
许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看著刘桃之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傢伙,推得一乾二净。
这感觉,怎么像是在把自己往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