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煤油灯光之下,一对峨眉刺並排摆在桌子之上,煤油灯光被峨眉刺打磨光滑的亮面所反射,显得格外阴沉不定。
一只修长的手想要伸向那对峨眉刺,却又举棋不定,迟疑起来。
仿佛终於下定决心,手的主人深呼吸几口气,全身真气极速运转,自丹田上溯,直运到口腔。
接著,便拿起一只峨眉刺,送到嘴边,如同嚼零食一般,咯吱咯吱,一口一口,將那峨眉刺嚼碎吞食。
隨著嚼成碎渣的峨眉刺入腹,胃中经脉也隨时而动。腹部时而鼓涨,时而收缩,经脉筋肉激盪之下,发出沉闷的震动。
腹中本已嚼碎的峨眉刺,进一步被震碎分解,变为肉眼不可见的金铁微粒,在胃中酸液腐蚀之下,彻底化作液体。
“咦——我成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此人低吼一声,平復一番喜悦之情,连忙拿起第二只峨眉刺,就要送入口中。
那峨眉刺表面打磨得光滑,借著昏暗的煤油灯光,映出握著峨眉刺的人影。
正是陈武自己!
陈武驀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並非峨眉刺,而是洁白的屋顶。
“你醒了。”
陈武扭头看去,只见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正是前两天刚碰到的王贞仪。
上次见到时,她正是赶路之中,一身尘土。今日穿著一袭织金马面裙,上搭一件立领素麵长衫,倒显得几分雍容之態。
“別动了,继续躺著。”王贞仪阻止了陈武起身,只是给陈武身下垫了一块垫子,让他上半身稍稍坐起。
陈武这时才感觉到浑身虚弱,经脉乱成一团,如同刀割斧劈一般。
“你倒是命大!”王贞仪端了一碗水,拿勺子轻轻搅动一下,舀了一勺,轻轻递到陈武嘴边,“中了阴阳逆乱指,只是稍微受伤,竟然没有经脉寸断。”
盐水!
陈武咂摸了两下送进嘴的热水,开口道:“多谢姑娘。”
王贞仪道:“你做的好大事,知不知道外面全都在找你?乔维盛遇刺,已经是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了。”
“你的意思,是我乾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太子府舍人说了,他一指点中了刺客。”王贞仪见陈武装傻,忍不住白了一眼,“阴阳逆乱指本就少见,此刻金城郡中,更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中这一指。”
“姑娘莫不是要把我交出去?”
“本来是想的,巡捕衙门的赏金可不少。”
“现在呢?”
“《金城劝业报》给的钱够了,现在我不需要领赏金。”
“多谢姑娘。”感受到了好意,陈武再次道谢。
“你们用九学派还真是善於搞个大新闻,此番在过旭初眼皮底下刺了乔维盛,你要名扬天下了!”
“我寧愿不要这个名声。”陈武哭笑不得。
“那你去刺杀什么?”王贞仪对陈武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行为很不满,將碗里最后一勺盐水狠狠送进陈武嘴里。
陈武咽下盐水,无言以对。总不能说陈尕娃接的单,和我陈武没有关係吧?
“乔维盛呢?”陈武转移话题。
“暂时生死不明,小道消息太多了。有说死了的,也有说没有。”王贞仪拿起一块烤饼,边吃边说道,“你这两天,就在这里避避风头,巡捕衙门的人,搜不到这里。”
“这是哪里?”
“海军伏波上將,水子逸的府邸,金城郡都称作水家园。”王贞仪道,“当然,是前伏波上將,他现在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