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赫池气得扒了扒头发。每一句不可以,都是零号关心他的证明。久而久之,他故意提出一些过分的请求,就为了听零号说一句“不可以”。
而现在,他期盼已久的“不可以”,变成了“随便你”。
不能想,越想越憋气。抓了把头发,封赫池将繁杂的思绪甩出脑海,踏着月色出了行政楼。
今夜阴天,站在医院后院的广场,举目四望是大片大片絮状的黑云,气温也比平时低了许多。本地人称这种云彩为高积云,预示近期可能出现暴风雪。
好冷。封赫池把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而后揣进兜里,打算回招待所钻被窝。
没走出两步,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小池,天气预报说西宁下雪了,你那边离西宁远不远,宾馆的被子厚不厚,衣服够穿吗?”
接通后听到声音才发现,又是王月英。封赫池烦躁地蹙了下眉。
有的关心是因为真的心疼你,而有的关心只是为了套个近乎,继而引出下一个话题。
上一次打电话,王月英想让他给徐嘉找个学上,他把徐嘉安排进餐馆打工,此后王月英多次提醒他关照徐嘉的情况,他不堪其扰,把人给屏蔽了,这回居然换号码打过来。
“还行吧。”
不想听那些虚假的关心,封赫池开门见山,“您有什么事。”
果然,王月英停顿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嘉嘉前两天往家里打了电话,说每天传菜累得胳膊抬不起来,小腿也浮肿了,他说想换个轻松一点的岗。。。。。。”
“哦?他想换成什么岗?”
手指冻得僵疼,封赫池换了只手拿手机,把冰凉的手塞进脖子里面取暖。
去做前台服务员,给客人端茶倒水、随叫随到?他不认为徐嘉这个愣头青能做到这种低姿态。
又或者后台洗碗工,洗菜洗碗做清洁?既脏且累,比传菜员辛苦多了。
王月英连忙道:“他觉得前台收银不错,轻松,钱也不少挣,你能不能跟你朋友说说。。。。。。”
原来在这儿等着。封赫池简直无语,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是我朋友自家的餐厅,不是连锁饭店,更不是高档宾馆,人自己家的买卖,收银财会安排的都是自家亲戚,怎么能让外人上手?”
餐厅的肥缺,一个是会计,一个是采购,用的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徐嘉只看到人家轻轻松松把钱挣了,却不知道人家可能是老板的三姑、二姨、四叔。。。。。。
王月英话音一顿,语气透着几分勉强,“那怎么办?嘉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太累了怎么行,要我说还是上学好,十六岁的孩子混社会太早。。。。。。”
穿过医院大厅,经过前院的小花园,总算走到医院正门。王月英还在碎碎念,封赫池顾不得听了,因为他听见身后的医院大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等等。。。。。。刚才有人打电话把零号叫走,去得是哪里来着?
“儿子。。。。。。嘉嘉他。。。。。。”
吴冬冬看出他的不对劲,暗暗送出一个白眼,
“要我说零号对你够好了,那么忙的人,每天中午晚上雷打不动回去给你做饭,其他医生都建议他从医院食堂打包一些得了,你知道零号说什么吗?零号说你口味淡,吃不惯太咸的菜,又说你太瘦,要吃好的补身体。。。。。。
还有一回我看见零号拿巧克力跟一小孩换泡泡糖,大大泡泡糖,是你喜欢的吧,我一猜就是给你的,我哭死,我亲爹都不会这样,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零号会把公寓密码告诉盛杨,却不告诉他,准许盛杨自由进出公寓,却不多留他哪怕一晚。
封赫池烦躁地扯过被子,岔开话题道:“这几天你在医院,有没有发觉零号对盛杨有不一样的地方?”
吴冬冬一愣:“不一样的地方?”
看着吴冬冬一头雾水,封赫池咬咬牙,说得更直白,“比如。。。。。。特殊照顾之类的。”
吴冬冬更加不解,“怎么可能?你知道盛医生前段时间为什么休探亲假吗?因为零号不用他做助理了,要把他调到医务科做管理,他闹意见,一气之下回去成都,不知怎么的又提前回来了。。。。。。”
忽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会还在吃盛医生的醋吧?”
刚来青海时封赫池就看盛医生不顺眼,这都要走了,嫉妒心反倒越来越强了?吴冬冬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印象里,好友明明不是矫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