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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红衣女子第七更（第2页）

阿禾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苏清璃有没有留下任何关于‘重启协议’的线索？”

“有。”李知遥从帆布包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站在一座古老石门前合影，背景隐约可见刻满符文的岩壁。李秀娥站在最左侧，手中握着一枚晶体纽扣，正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1973年，他们在昆仑断裂带发现‘源碑’时拍的。”李知遥指着照片背面一行小字，“奶奶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若未来共忆之网完整，则守望者可归’。而这道门，就是归途。”

阿禾盯着那扇石门，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熟悉感。他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昨夜那个梦??无边的黑暗中，一条由星光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尽头是一座半掩的石门，门缝里透出温暖的光。有个声音在唤他名字，温柔而坚定：“该接我们回家了。”

他睁开眼，掌心微微出汗。

“我要去一趟昆仑。”他说。

李知遥并不意外：“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联系了西北分部的忆导员，他们会安排飞行器。但你要明白，一旦开启‘归途之门’，后果无法预测。那些沉睡的意识若真能复苏，他们的身体早已腐朽，只能依附于新的载体……而最适合的容器，正是像你这样深度接入共忆网络的人。”

阿禾笑了：“所以，你是担心我会被‘占据’？”

“我不是担心。”她看着他，目光清澈，“我是怕你忘了回来。”

三日后，阿禾踏上通往昆仑腹地的航线。

飞行器穿行于云海之上，下方是连绵万里的冻土与荒原。随着接近目标区域，仪器开始频繁报警??磁场紊乱、时间流速偏差、空间曲率异常……种种迹象表明，这片土地并非寻常之地，而是远古时期某次大规模记忆事件的发生现场。

降落后，迎接他的是一名独臂忆匠，名叫陈默。他曾是沈眠最信任的助手之一，二十年前在一次探查任务中失去右臂，也失去了部分童年记忆。但他始终坚持认为，那段空白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门就在前面。”陈默指着远处一座被风雪覆盖的山体裂谷，“但我们进不去。每次靠近，都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像是……它在拒绝不属于‘守望者血脉’的人。”

阿禾走近裂谷，寒风扑面如刀。他在距石门百步之外停下脚步，心跳莫名加快。那扇门比照片中更加巨大，通体由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流动的文字??不是任何已知语言，而是纯粹的记忆符号，随观察者的意识状态不断变化形态。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残留的晶体液体忽然升温，化作一道青光射向门扉。

刹那间，天地寂静。

风停了，雪凝了，连时间都仿佛冻结。石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如同星辰逐一点燃。一声悠远的轰鸣自地底传来，门缝缓缓开启，一道柔和的光柱从中倾泻而出，照在阿禾脸上。

他迈步而入。

门后并非洞穴，而是一片无垠的虚空。空中漂浮着三十六座水晶棺椁，排列成环形阵列。每一具棺中都躺着一人，面容安详，皮肤下隐隐有光芒流转。他们的额心连接着细密的根须状结构，直通地底深处，与双铭花的根系遥相呼应。

“欢迎回来，继承者。”一个声音响起。

阿禾转身，看见李秀娥站在不远处，身穿当年那件灰布长衫，发间别着一朵盛开的双铭花。她看起来如此真实，却又不像实体，更像是由纯粹记忆凝聚而成的存在。

“您……还活着？”阿禾声音微颤。

“我们的肉身早已归尘。”李秀娥微笑，“但我们选择了另一种存在方式??成为地脉的一部分，成为记忆本身。三十年来，我们守护频率，引导觉醒，等待的就是今天。”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这一切？”

“因为时机未到。”她指向那些水晶棺，“每一个‘守望者’都是自愿献身的普通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构建起共忆网络的基础框架。而现在，网络已稳，人心已醒，我们……可以回家了。”

阿禾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们需要新的身体？”

“不需要。”李秀娥摇头，“我们需要的是‘容器’??能够承载我们残余意识的存在。但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宿主精神崩溃，甚至引发区域性记忆污染。”

“所以你们等了一个真正理解‘守望’意义的人。”阿禾低声说。

“是的。”她走近一步，“而你，不只是继承者，更是桥梁。你体内流淌着晶体纽扣的最后一丝本源之力，你是唯一能安全承接我们意识而不被吞噬的人。”

阿禾沉默许久，终于问：“如果我答应，会发生什么？”

“你会短暂失去自我。”李秀娥坦然道，“在接下来的七天内，我们将通过你的眼睛看世界，通过你的声音说话，通过你的手继续书写《补缺录》。我们会把所有未完成的事做完??修复断裂的记忆链、唤醒更多沉睡的真相、引导新一代忆匠成长。然后……我们会彻底消散，把身体还给你。”

“然后呢？”

“然后，”她轻声道，“你就不再是唯一的‘守望者’。你将成为万千声音的见证者，也成为历史本身的代言人。”

阿禾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桃林中的小女孩、举着灯牌的游行人群、小学生作文里的西瓜之夜、老情报官跪地痛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