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屿川站在六號仓库的中央,灯光打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將血渍映得像幅扭曲的画。
他缓缓抬手,双手合十。
这不是宗教仪式,只是一种笨拙的、对生命的致意。
也是他对二人的感激。
就像下课的学生对著老师鞠躬。
如果他们遵守规则没有打开,那自己就不会动他们,这是肯定的。
这是真心话。
出发前他就想过,要是计划失败,这两人规规矩矩地把货送到,拿了钱就走。
他会找另一种方式练习。
比如回呼伦的牧区,找老金要几只羊几只鸡,亲手宰杀。
为了能適应战爭和末世。
但这样,战爭到来,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对人动手。
现在他能確定了。
我替未来会被我杀掉的牲畜对你们说声谢谢。
以后在战爭与末世中他恐怕会杀更多的人。
他需要一个衡量的底线。
比如判断对方是否存在威胁,是否是敌人。
击溃对方是首要目的。
不带任何的私人情感。
他也清楚,这种平衡很微妙。
但他愿意去学习尝试。
因为一旦越过了某种底线,那么人很容易就沦为杀手甚至变態屠夫。
就像老木匠刨木头,目的是让木料成型,而不是把刨刀当凶器。
通风口,发出“呜呜”的响,像谁在哭。
黑屿川看著地上的两具尸体。
他经歷过一次死亡,但这是他第一看別人的死亡,而且是自己造成的。
心中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又把死亡叫做“没了”。
朴昌和田中活著的时候,他们的贪婪、猥琐、愚蠢,都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无聊到让人忽视。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贪念隨意践踏规则,会对著格玛吹口哨,会用母语骂骂咧咧。
这些琐碎的、令人厌烦的细节,都是活著的证明。
可现在,这些都没了。
呼吸没了,心跳没了,故事没了,什么都没了。
人们都渴望著有奇蹟发生,希望有一天幸运能降临到自己身上。
可活著本身就是个奇蹟。
活著多神奇啊。
能看见,能听见,能感受,编织属於自己的故事。
这些平常到被忽视的事,都是因为活著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