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东都以北,一座旧楼,楼表为客栈,楼底实为密室,设有重重隔音禁制,我潜了三夜才进得其一层。”
他说着,双目寒芒乍现:“景曜,你说他们在守阵,是错的。他们……守的是一个人,一个……不能苏醒之人。”
此言一出,沈云霁眉峰微蹙,林婉与柳夭夭则相对一眼,皆不语。
我静静道:“你与冷霜璃之仇,是否也与此人有关?”
陆青笑容骤敛,眸中掠过一丝冰冷杀意,像是旧血翻涌,自骨中裂开。他缓缓道:“遇见那女人……乃我一生杀意最盛之时。”
“你曾说,是她告密,害你满门被屠。”
他点头:“我没忘过那一夜的月光,也没忘过我全家伏在血泊中,我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要你死,来自你最信的那人。’”
“我那时信她,将全部行迹交给她传信寒渊,结果那夜后……满门血洗,只我一人逃命。”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却透着森寒之气,周身空气似都为之一紧。
我知他此仇未报,便如悬刀横胸,不可不解。
但我缓声道:“你可曾想过,最信之人,并非冷霜璃,可能另有其人?”
陆青一顿,笑了笑:“这就是我想弄清的。”
他俯身靠近,低声道:“而弄清之前,我必须先查清——寒渊与朝廷,到底在做什么。”
他眼神深如井底,说出下一句话时,几乎像是命运低语。
“他们在找‘情绪异化者’……用某种方式,封印、消除、甚至『还原』。”
我心中一震,眉间微皱:“何为还原?”
“就是让人不再有情绪,不再异化,不再违背……天意。”
陆青斟了口茶,声音忽地压低几分:
“那个不能苏醒之人……并非困于牢中,也非幽禁于地宫,而是——被阵困着。”
我目光一凝,静静道:“什么阵?”
陆青抬手比画,指尖隐隐描出一个不成形的轮廓:“那阵非方非圆,不依八卦,不循五行,倒像是……以人心七情为骨架,以情绪乱流为流转之气,最中心,封着一个人影,那人身形模糊,但……气息极古怪。”
我心神微震,脑中闪过昨日伏云寺地底祭坛前,那面映出我种种情绪的镜子,与那突如其来的七情法印。
当下不言,右手探入怀中,将那残破的残卷展于案上,指尖一展,残页裂角间浮出淡淡金纹,一线斜光照下,犹如旧魂再现。
陆青目光霍然一凝。
他身子向前一探,两指压住残卷一角,近乎是盯视着那模糊的阵眼处,良久未语。
片刻后,他吐出两个字:
“……就是它。”
他语气低哑,几近呢喃:“我在那旧楼密室下方潜入禁地时,见过这个图形……就刻在墙上,还燃着不灭的符火。”
他抬头看我,目光炽亮如火:“景曜,你这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静声回道:“伏云寺地底,祭坛之后,一道无名镜台之前,我使出七情法印,此卷自封印中应印而开。”
陆青闻言一震,喃喃低语:“竟真有人解开了它……”
他紧盯着残卷,眼神中多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迷茫,仿佛眼前所见,已非简单的阵图,而是一座隐伏千年的禁制,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古老秘密。
我沉声问道:“你可知,这阵是谁设的?”
陆青苦笑一声,手指在残卷某处轻轻一点:
“这地方,应该就是听松阁之下那密室……而若真是它,那阵恐怕已存在数十年,甚至更久。”
他语气忽然低哑了几分,目光却愈发锐利。
“景公子,我潜入其间,见阵图刻于石墙之上,几与你手中残卷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我所见者,完整无缺。”
我眉心微动,低声道:“那你可曾记得其中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