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城堡东操练场。
白马河谷第一支武装力量,正式亮相。
就是卖相差了点。
三十个人站得歪七扭八。
手里的武器更是千奇百怪——锄头、草叉、伐木斧,甚至还有剥兔子皮的小刀。
一个壮得像熊的前採石工,扛著他吃饭的傢伙,一个比人脑袋还大的石锤,威风凛凛。
他们兴奋地交头接耳,互相吹嘘著自己的农具多適合开瓢,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赤鳶来了。
她换了身紧绷的黑皮甲,长发高高束起。她走到队列前,一句话不说。
就那么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情绪,没有睥睨,就像铁匠在打量一堆还没成型的铁胚。
刚才还闹哄哄的操练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扛著大石锤的採石工,下意识想把锤子往身后藏,结果手一抖,“咚”的一声,沉重的锤头砸在自己脚背上。他疼得脸都绿了,却愣是咬著牙没敢吭声。
赤鳶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努力想站出个標准军姿的老兵身上。
她走过去。
“你。”
声音很轻,却清楚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用过剑?”
老兵挺起胸膛,吼道:“是的,女士!我曾在贵族的战役中,为霍恩伯爵效力!”
赤鳶的眼神在他那条有点僵硬的胳膊上扫过。
“很好。”
她点点头,转身面向所有人。
“你们里头,有人杀过狼,可能还有人杀过人。从今天起,把那些都忘了。”
“在我这,你们什么都不是。不是农民,不是猎人,更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老兵。”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是石头。”
“我,会把你们变成两种东西——”
“要么,是守护山谷的墙。”
“要么,是路边的碎渣。”
林恩站在不远处,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那个会跟他开玩笑,会安静吃著烤马铃薯的赤鳶,根本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