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低头,扶着头发。
轻轻咬了一口沈宝之特意为自己过来做的拔丝红薯。
她的吃相很优雅,一口很小,咀嚼也很慢。一般人看见陈樾吃饭都会没有什么食欲,因为她吃饭很不香,仅仅只是在进食。
坦白来讲,沈宝之之前也就和陈樾见过几面,一直觉得,陈樾就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像云像风像雾,像天上的神仙,就是不像个生动鲜活的人。
除开电影里的角色,她本人虽然很好相处,也总是在笑,却好像从来没有愤怒、生气和悲伤等一切起伏较大的情绪,私下里也不会过多参与那些不必要的聚会,对吃对穿对财富,几乎都没有什么欲望。
以至于听到迟小满说。
陈樾喜欢吃甜。
还是拔丝红薯这种又甜又炸的东西,沈宝之觉得很意外。
这和她所认知的陈樾完全不同。
但现在看来。
陈樾可能是确实喜欢吃拔丝红薯。
即便是她做的,有些发黑,甚至甜到有些发苦,完全不正宗的这一盘。
陈樾也是连吃了几块才停下来。
以至于沈宝之那个时候才匆忙间记起,迟小满嘱咐的不要让陈樾多吃的这件事。
想要开口提醒却已经来不及
因为在她开口之前,陈樾却已经放下筷子,然后冲她很柔和地笑,
“放心,我只吃了三块。”
沈宝之怔住。
“宝之。”
香港夏季多雨,今天才刚刚下过一场,天色阴郁。
陈樾就坐在像烟雾那般朦胧的灰蓝光线中,黑发很随意地挽起。
暴露在光线下的脸部皮肤很白,却有种疲倦忧郁的病态。
“怎么了陈老师?”
沈宝之回过神来,暗自猜想陈樾是否已经清楚她那名不知名的朋友就是迟小满,也暗自猜想——一次不吃超过三块,是否是这两个人私下里的约定?
“我听说马小姐爱好品酒。如果可以的话,明天麻烦你多照顾她。”
而此时陈樾低头,凝视着那盘发黑的拔丝红薯,轻声说,
“她不喜欢香港,也喝不了太多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擅长想象,沈宝之忽然产生一种有两个人在隔空对话的错觉——
明明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香港。
距离好像很远,远到能让一通电话都打不顺利。又好像很近,近到能让一道拔丝红薯送上门后都能被精准地只吃三口。
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陈樾又像是想起什么事,笑了一下,柔声补充,
“可能。”
停了几秒,换了个更恰当的、不会有任何漏洞的句式,音量很轻,
“我是说,她现在只是可能喝不了太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