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轻咳声,再度缓慢重复:“你的钥匙,在里面。”
又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
在这不宽不窄的距离间,林软星能闻到他身上沾着的泥泞味道。
腐烂的,清新的,还有肥料的恶臭味。
可他好像什么也不懂似的,还是没伸手。
林软星有些不耐烦了。
她微微皱起眉,将塑料袋又往他面前伸了伸。
这时,裴响却仰着头盯着她看。
明明他是坐在地上的,此时林软星却觉得他身上莫名有种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晦暗中,神色莫辨。
这时,突兀地响起一道温润又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
“你满意了?”他说。
林软星乍然一惊,落入他的瞳孔中。
那双澄澈的眼,此时化作幽冥的深潭,汪洋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神色,平静中杂糅着温和与犀利,将冰与火融合。
林软星下意识想嗤笑一声以示反驳的。
但嘴角仿佛冻住了般,怎么扯都扯不出那抹嘲讽的笑容。
两人僵硬地对峙着。
过了好半晌,林软星才反应过来,顿时心中莫名生起一团怒火。
我是好心来还你钥匙的,你还发上脾气了?
林软星心中不痛快,她恶狠狠地将钥匙和包子一块扔到他身上。
沉重的钥匙串砸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痛响,塑料袋里白兮兮的肉包也随即滚落,从他怀里滚到田里,落入脏兮兮的泥里。
她才不管包子还能不能吃。
也不管钥匙有没有送到他手里。
将东西一扔,她扭头就往家跑去。
脚步飞快,比来时还快。
她讨厌他刚才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个罪人,我现在的一切都源于你的过错。
但我是无辜的。
明明他自己做的错事,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无辜?
既然做了,就别想摆脱干系。
林软星越想越生气。
后知后觉的林软星,忽然间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呵,原来他是会说话的啊。
那平时装什么哑巴?
你只是耳聋,又不是嘴聋。
林软星又情不自禁冷笑了声。
平时装就算了,现在还想装好人,真无耻。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他就是条劣等狗,甚至比她还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