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角落的茶几上,放着袋裴大爷生前的旱烟。
烟丝遇了潮,已经软趴趴的纠结成团。
林软星却像个顽劣的小孩,好奇地拿了过来,用白色的烟纸裹了一缕,卷成了长条。
在用火柴即将点燃烟纸之前,林软星停顿了几秒,目光移向裴响的脸。
幽幽火花照亮了她的脸,她凝神望去,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裴响只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止。
似乎他比她想象中更放得开。
于是林软星便毫无顾忌地将火苗凑上去,看着烟丝燃烧着蜷曲着,在烟卷中化成黑灰。
她深深吸了一口,被浓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
果然,纯粹的烟丝跟城里卖的那些香烟不一样。
没了过滤嘴,这股呛人的味道久久弥散在鼻腔中,挥之不去。
裴响没有抬头。
他一直安静吃着他的饭,一口一口抿着,斯文又缓慢。
林软星则专心致志地驯服这野烟,一口一口,呛红了眼。
两人都默契地互相不看对方。
等裴响吃完饭,林软星又开始等他喝药。
桌上还零散放着拆开的药片,黑黢黢的搪瓷杯盛着棕色的中药,浓郁的药香冲刺着鼻腔,闻着就很苦。
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苦味,默默喝着,咕噜噜往下咽。
林软星看着他喝完药。
原本她并不想留下来的,只是外婆叮嘱她一定要亲眼看他喝完,而且又用那种卑微哀求的眼神。
但一想着,这是她欠他的,便又留了下来。
裴响将桌上的饭碗收拾整齐,慢慢叠好,再细心地摆放进饭笼里,盖上盖。
他的动作很小心,虔诚的像在供奉神明。
林软星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如果外婆知道他如此有心,一定高兴坏了吧,又要夸他多么多么能干。
可是他现在都这样了,不赶紧养好身体,还让年迈的外婆替他担惊受怕,甚至还得让她来给他送饭送药,自己心里不愧疚吗。
也对,裴大爷都去世了。
想着他现在孤身一人,不该如此,林软星就收敛了神情。
她平静地拎着饭笼准备离开。
刚准备起身,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眼裴响。
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喂,你有没有微信?”
这时,头顶的钨丝灯泡不知怎么的,发出嗞嗞的声音,光线忽明忽暗。
随着一道滋啦的响声,灯泡骤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