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像是怕一松手,眼前这个破碎的人就会消失。
那份深埋已久的、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情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她的眼泪,她语无伦次却充满心疼的话语,像一根最柔软的刺,精准地戳破了温晏明疯狂偏执的气球。
铺天盖地洒下来的、过于明亮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温晏明怔怔地躺在冰冷的斑马线上,怀里是为他哭得不能自已的苏璐瑶。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只觉得与他无关。
可此刻,这份他从未在意过的、小心翼翼的感情,却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在他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却让温晏明心里涌起一种更深的、迟来的寒意和后怕。
那层扭曲的、名为“占有”的魔障,在这生死一线的晨曦和这滚烫却纯粹的泪水冲刷下,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
他望着天边那轮明亮却不灼人的太阳,又低头看向怀里哭得缩成一团的人,眼神中的疯狂和赤红一点点褪去,逐渐被一种茫然的、巨大的空洞和一丝微弱的恍惚所取代。
“……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
是啊。
他在做什么?
绑架、囚禁、篡改记忆、险些害死自己……
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一切,用尽最不堪的手段,去强求一段永远不会属于他的感情。
夕桐实际有多爱虞思邪,他不知道么?
他比她更明白这份心意的重量。
空气中弥漫着轮胎剧烈摩擦沥青地面后产生的、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凌晨城市街道特有的清冷潮湿的气息,还有一种冰冷的、金属特有的腥气。
温晏明搂着苏璐瑶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第62章“小姐,你是不是……该对我……
虞思邪几乎是撞开那扇未完全锁死的套房门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找到夕桐的狂喜和一路积攒的极致恐惧。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属于她的气息。
男人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卧室大床上那个微微隆起的轮廓。
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雷鸣般的心跳上。
时隔快半个月,虞思邪终于再次见到夕桐。
她侧身蜷缩在宽大的床中央,深色的丝绒被子只胡乱搭在腰际,背部和大腿根都裸露在外。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那肌肤白得近乎易碎,像上好的暖玉,又像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留下痕迹。
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纤细而脆弱的线条,脊柱沟一路向下。
像一只受了极大惊吓后耗尽所有力气的幼兽,夕桐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紧紧蜷缩着,双腿曲起,手臂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外界的一切伤害。
这个姿势让她整个背部的曲线毕露,腰肢显得不盈一握,却又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令人心碎的柔顺。
黑色的长卷发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衬得她不着寸缕的肌肤愈发苍白得透明。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眉头微微蹙着,在梦中依然承受着某种痛苦。
唇瓣有些干燥,微微开启,呼出带着淡淡酒气。
而最刺疼虞思邪眼睛的,是夕桐小腹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睡梦中的夕桐,无意识地蜷缩得更紧,一只手微微搭在了那道疤痕之上,指尖竟无意识地抠着那微微凸起的痕迹,仿佛在梦中也在困惑着这身体的陌生印记。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像一把钝刀,再次缓慢地割过虞思邪的心脏。
他极轻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动作温柔得不能再温柔,怕惊扰了最脆弱的梦境。
伸出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男人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只搭在疤痕上的微凉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