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gar看着尚希平静得过分的侧脸,心中了然,随即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
怪不得尚希一直不肯接受系统性的治疗,怪不得她总是说真相并不代表一切。
Sugar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谴责闻肆觉?似乎都不合适。
“Sugar,”尚希转过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顿了顿,轻声道:“创业顺利。”
这句话,既是祝福,也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告别。
她感谢Sugar的告知,但她不会按照Sugar所期望的那样去反应,去抗争,或者去“觉醒”。
生命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茶喝完了,话也说完了。尚希站起身,礼貌而疏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Sugar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茶室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她能救赎很多人,但有些人,她们的牢笼,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找到钥匙,或者,甘愿被永远锁在里面。
尚希走出茶室,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看到闻肆觉的车还安静地停在原处。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闻肆觉立刻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脸色,佯装无意地问:“聊得怎么样?”
尚希系好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听不出喜怒:“Sugar姐要创业了,我祝她顺利。”
闻肆觉心中一凛,Sugar从疗养院辞职了?那尚希必然已经知道了他背地里做的小动作。
可是看她的脸色,分明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而还轻松地哼起了歌儿。
尚希盯着眼前不断闪过的车辆和路口,突兀地开口:“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牧原。”——
作者有话说:解锁了某种隐藏属性后终于发现尚希吃软不吃硬(虽然以前也知道,但从来没想过用眼泪攻势)
第65章再告白
闻肆觉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目光依旧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语气放得平常,像是讨论晚餐吃什么:“想聊聊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尚希语气轻松,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车窗边缘,“他脾气特别好,从来没有骂过我,我小时候没有父母的概念,总是喊他Aisen或者牧原,保姆都说我这样没大没小,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只有他完全不介意,每天都笑眯眯地在画室门口等我。”
她歪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嘴角带着点回忆的笑意:“他是个画家,应该还算有名,但因为时代限制,没开过几次画展。我小时候最爱待在他画室里,满地都是颜料罐子他也不说我,那时候我皮,还把他一幅快画完的风景画给涂花了,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太阳,他也只会笑着夸我有天分,第一次画画就知道太阳是圆的。”
尚希的描述已经很收敛了,事实上牧原无论看到她在干什么都会毫不吝啬地夸奖。
尚希还记得二人小时候玩得最多的游戏就是公主换装。
嗯现在想起来着实有些羞耻,但小孩子的概念里没有这两个字,只觉得拥有了全天下。
闻肆觉安静地听着,适时地接话:“我很羡慕。”
他的家庭关系不算紧张,但也绝对称不上健康。
闻静女士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跟他父亲结婚也是为了拿到公司股份和话语权,如果不是看对方脸长得还算可以,闻肆觉或许都不会出生。
“可不是嘛,”尚希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小说里的霸总都要经历洗胃中枪家庭离散父母不和等种种考验的,你这已经算是顺风顺水了。”
不过他们这个圈子里家庭和睦的不在少数,只是她俩没这种好运气罢了。
贫贱家庭百事哀,尚希自觉已经足够幸运,实在没必要再奢求什么。
不过一聊起牧原,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愧疚。
“后来他生病了,重度抑郁,我一点儿没看出来。”尚希说得轻描淡写,声线却在微微颤抖,“头天晚上还给我做糖醋排骨呢,叮嘱我上了高中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
身边传来深呼吸的气声,他听到尚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细节,古怪地笑了一声:“挺奇怪的,是吧?看起来那么乐观温暖的一个人,突然就因为抑郁症没了。”这话她说得平静,像是在复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结论。
闻肆觉侧眸快速瞥她一眼,她脸上没什么悲伤的表情,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平静,仿佛那个在青春期骤然失去父亲的少女不是她自己。
他斟酌着开口,声音放缓了些:“那时候……一定很不容易。”
尚希看着他单手开车游刃有余的样子,哼了一声:“不容易又怎样呢,人死又不能复生。”
牧原死于自杀,尚娴淑回来后立刻带她搬离了那栋死过人的房子,她说住在那里太过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