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粮车最终还是见了底。
辎重官捧着空荡荡的粮袋,使劲的抖了抖,直到确保最后一粒粟米从袋中落入锅中,
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愁苦地望向诸葛?。
他怎会想到,这一趟风光体面的入雒之行。。。
海风呼啸,吹得山寨中残破的旗帜猎猎作响。关羽立于马背之上,丹凤眼冷视周仓,手中斩马刀斜指地面,刀锋犹带血痕。那几具尸首横陈道旁,皆是方才被他一刀劈死的“官军头目”??实则全是管承麾下精锐,如今却成了试探忠心的牺牲品。
良久,关羽缓缓收刀入鞘,声音如寒铁相击:“渠帅若真信我,何须此等伎俩?若不信我,今日之血,便是最后一滴。”
周仓脸色青白交错,额角渗出冷汗。他深知自己险些铸成大错??此人非但武艺惊人,更是心性如铁,稍有不慎,反遭其噬。此刻见关羽怒意未消,连忙松开马缰,退后两步,抱拳深躬:“关兄教训得是!管某一时昏聩,为求稳妥,竟行此下策,实乃小人之举!请受我一拜!”
说罢,竟真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震惊四座。身旁喽?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向来倨傲的渠帅竟会向一个新投之人下跪。卢植站在队伍前方,紧握刀柄的手微微松了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红脸汉子,果然不凡。
田丰却不答话,只轻轻一抖缰绳,战马原地转身,冷冷道:“既知错,便不必多言。自今日起,我愿助你成事,但有一条??再无虚与委蛇,再无暗算试探。否则,刀下不留情。”
“好!”周仓猛然抬头,目光灼灼,“从今往后,关兄即是我左膀右臂!寨中兵马,任你调遣一半!粮草器械,优先供给!若有违誓,教我死于乱刃之下!”
关羽这才微微颔首,翻身下马,将斩马刀交予卢植,缓步走向周仓,伸手将其扶起:“渠帅不必如此。既然共谋大事,当以诚相待。此前之事,权作磨砺,不再追究。”
两人对视片刻,终是相视而笑。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然而,唯有田丰心中清楚??这场“投名状”的戏码虽已落幕,但他真正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当夜,海岛寨中灯火通明,再度设宴庆贺。这一次,气氛远比前次热烈。周仓亲自执壶为关羽斟酒,众头目轮番敬酒,无不称颂“红脸关长云”神勇无敌。酒至酣处,周仓拍案而起,豪声道:“诸位!自今日起,关长云便是我军中第一先锋大将!统辖前军三百精锐,专司征伐调度!谁敢不服,尽管站出来!”
无人应声。反倒是一片喝彩之声响起。
关羽端坐席间,神色淡然,只是偶尔举杯轻抿,并不多饮。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心中早已将每个人的神情、姿态、言语一一记下??这些人中,有真心归附者,亦有观望迟疑之辈;有人敬畏他的武力,也有人忌惮他的锋芒。
他知道,自己已踏入虎穴,步步皆危。
宴罢回房,卢植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大哥,接下来如何行事?那管承虽表面服软,可眼神深处仍有提防之意。”
关羽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大海,良久方道:“他不会轻易信我,但也别无选择。黄巾余部散落各岛,互不统属,唯有强者能聚众。我以雷霆手段立威,又以退为进示诚,他不得不重用我。下一步,便是让他主动把兵权交出来。”
“可……主公那边?”卢植犹豫道,“我们潜伏已久,是否该传讯回去?”
关羽摇头:“不可。此时暴露,前功尽弃。我等所图者,非一时胜负,而是彻底瓦解沿海黄巾势力,断其根脉。若贸然联络刘备,反倒打草惊蛇。况且……”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冷光,“管承背后,未必无人撑腰。”
卢植一震:“你是说……朝中有奸臣暗中资助黄巾残党?”
“未必是朝中大臣,”关羽低声道,“但青州沿海多年匪患不绝,官军屡剿无功,岂无蹊跷?曲辕犁一事,卢尚书警示主公收敛锋芒,恐怕正是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而管承能在海上立足多年,粮饷不断,船只充足,绝非寻常草寇所能为之。”
卢植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有人借黄巾之乱,扰乱地方,从中牟利?”
“极有可能。”关羽冷笑,“所以我要在这岛上扎下根来,不仅要掌握兵力,更要查清他们的财源、航道、联络方式。等掌握了全部证据,再一举揭发,连根拔起。”
卢植肃然拱手:“大哥高见,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次日清晨,关羽便召集其所领三百士卒,进行整训。这些人大半是从各营抽调而来,成分复杂,纪律涣散。关羽也不多言,只命人搬出十石重的巨木,令全员扛举绕场奔跑,不能坚持者鞭笞三十。
一声令下,全场哗然。有人叫苦,有人咒骂,更有甚者欲拔刀反抗。谁知话音未落,一道乌光闪过,那人手中环首刀已被斩断,半截刀身飞出三丈之外。
“我说过,”关羽立于高台之上,声音平静却令人胆寒,“不服者,可挑战我。胜,则我不再约束一人;败,则军法从事。”
全场寂静。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