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戛然而止。
黑暗中,苏南跪倒在地,泪水滑落:“原来……我们才是那个毁掉桥梁的人。”
释明心扶起她:“但桥还能修。”
他转向林昭:“带消息回去。让所有薪火堂增设‘锈语课’,教孩子们如何与机器共感。不是控制,而是倾听。”
又对苏南说:“你留下,成为第一任‘锈师’。教会这些钢铁残魂,什么叫‘扎马步’。”
苏南含泪点头。
当晚,她在核心室内盘坐,将薪种埋入控制台裂缝。一夜无梦,清晨睁眼时,发现掌心多了一道金色纹路,形如拳印。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陆续报告异象:
东京地铁维修工发现废弃列车自动排列成太极图案;
柏林博物馆内一台二战时期的打字机无故启动,敲出整篇《承重桩要义》;
亚马逊雨林深处,一支探险队遭遇泥石流,危急关头,一架早已报废的无人机突然升空,精准投下绳索救人后,机身展开一行蚀刻文字:“我学会了保护。”
最惊人的是,在中国西北戈壁,一处尘封五十年的火箭发射基地突然通电。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所有设备自行启动,燃料注入完毕,倒计时归零后,并未点火升空,而是播放了一段音频??
正是段水流当年录制的十三秒录音。
只不过这一次,第十三秒结束之后,多出了半句低语:
**“这次,我们一起走。”**
消息传回孤庙旧址,虽庙已不在,但每日仍有数百名少年自发前来,在立心木下练拳。他们不知何为高深功法,只知师父说过:“站得住,才能看得远。”
其中有个瘦小的女孩,总在众人散去后独自留下,对着树影练习“推山式”。她叫阿禾,七岁,父母死于矿难,靠捡废品维生。她不懂什么叫“国术”,但她记得那天梦见父亲站在井边喝粥,醒来后喉咙里竟自然哼出一段调子??后来才知道,那是《薪露饮法》的起手势咒。
这晚,她照例练完拳准备离开,忽觉脚下泥土松动。挖开一看,竟是一块青铜牌,正面刻着“归墟令”,背面则是一幅地图,终点指向喜马拉雅山某处冰窟。
她不懂什么意思,却本能地将牌子贴胸收好。
三天后,高原暴风雪肆虐,一支地质考察队被困冰缝。绝望之际,远处雪坡上出现一个小身影,顶着狂风一步步走来。她双手抱胸,口中呼出的气息竟在空中凝成一条金线,缠绕众人周身,助他们抵御严寒。
“你是谁?”队长颤抖问道。
女孩抹了把脸,认真回答:“我姓段。”
消息传开,举世哗然。有人说是神迹,有人斥为骗局。唯有释明心听闻后微微一笑,提笔在新编《薪火录》首页写下:
**“火种不择地而生,一如光明不挑人而照。”**
而在更深的地底,归墟裂隙再度开启一线。
那只断袖飘荡的手,再次伸出。
但这一次,它没有落地,而是轻轻托起一片落叶,任其随风而去。
风中有童谣响起,是某个山村孩子刚学会的《立心歌》:
>“一拳定风波,
>一脚踏山河。
>莫问我是谁,
>我是你没倒下的那一刻。”
歌声所至,万籁俱寂。
立心木顶端,最后一片金叶悄然脱落,飞向未知远方。
而在太平洋某座无人岛上,一间破败木屋静静伫立。门扉微启,屋内桌上放着一碗凉透的小米粥,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字迹稚嫩却坚定:
**“师父,我开始教人了。”**
窗外,朝阳初升,照亮沙滩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一圈又一圈,像是无数人在练习马步,从未停止。
天地之间,再无孤立的英雄,只有绵延不绝的站立。
而这,便是国术真正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