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鸷心知自己法力低微,此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她首要是明哲保身。所以,她拎得清什么该插手,什么不该插手,更不会要求别人去插手。
那道女声还在惨嚎——
柳鸷的脑海中闪过餐桌上,一张张模糊的脸庞,最后定格在姜萱的笑靥上。
柳鸷出于好奇问:“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会怎么处理?”
柏封棠长腿交叠,肘关节支着椅靠,左手托着脸,像一位强大而慵懒的君王,生杀予夺道:“无能的人早死晚死都会死,何必浪费力气。”
柏封棠太过于冷静、冷酷又冷血。不论是在晚宴祠堂,还是此刻,仿若人类灭亡,他都无动于衷。
柳鸷以为,生命的结局虽然是死亡,但生命的本质是体验。只要活得久些,体验到更多的事物与自我,便是值得。
柳鸷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纯粹的注视着柏封棠,“你有没有尝试过,多些怜悯之心,赐予他人?”
外头,女声的求救声在逐渐消弱——
柏封棠嗤笑,“我若赠与怜悯之心,可他们的能力配不上我的怜悯。到最后,他们死亡,和他们产生羁绊的我,反而是最痛的。”
莫非,冷漠只是强者的保护色?柏封棠登时勾起了柳鸷的探索欲。
“你要因为结局是固定的,而放弃拥有一段羁绊的可能吗?”
“这取决于和谁产生羁绊。”柏封棠冷寂的星眸若有所思的在柳鸷的脸庞上游走、探寻,在半明不灭的朦胧里,仿佛透过她墨玉般的眸子,望向了另一个人。
许久,柏封棠收回目光,起身。
柏封棠踱步至窗前,弹开了窗棂右下角的一双眼睛,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这里来。”
一整扇窗的眼睛,柳鸷看着就觉得糟心,但还是走过去。按柏封棠的指示,俯下身,透过破败的窗棂纸,看见了屋外的景象。
深沉的夜幕,烽火四散在街巷。
火光照映在茅草墙上,依稀可见人身蛾翅的龛如丧尸般,毫无意识的撕裂、啃食着人类的躯体。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柳鸷攥紧了手中的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找求救的声源。
但视野中,太乱了。
求救声消失了——
血雾弥漫了整座村庄,白骨露野,哀鸿消逝。
柳鸷无力的张望,眼睛发疼,瞳孔上刻的红色数字瞬间在跳动。
「5。5%」
「6。1%」
「6。8%」
。。。。。。
片刻,机械的系统声在脑海里,冷冰冰的播报:“恭喜宿主,您当前打赏值为「7。3%」,离回到现世界只差「92。7%」的距离。”
涨分了,柳鸷却没有很开心。
她缓了一下,仰起头问:“为什么外头是黑夜?”
“是幻魇。”柏封棠走回椅子,不慌不忙道:“这儿虽是南方龛域,但司寇的能力不受区域限制。”
“每月十四,月圆前夕,黑魇目之可及处,便是幻魇过境地。落入幻魇者,有去无回。而你方才见到的是幻魇中,几百年前,这条街巷、这座村庄的屠亡景象之一。”
柳鸷的眉梢耷拉下来,“那姜萱刚刚开门进去了,是会穿梭到几百年前,然后被湮灭在历史的洪流里?”她思疑,等不及,又问:“为什么不是她杀死了龛,活了下来?”
柏封棠挑眉,眼里藏着一丝笑,似乎在想眼前的好奇宝宝,为何如此可爱般。
少焉,他说:“因为历史,不可扭转。”
翌日一早,柳鸷被门外的议论声吵醒。
昨夜,翻复许久,直到后半夜,她才昏昏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