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有着例行的扫描日,用心灵放大仪扫描龙脉所覆盖的区域,若是在龙脉笼罩区域之中发现了不属于昆仑基地的轮回者,那就派人把他们带回来。”
老周对罗天说道:“之前你也看到了,昆仑基地下面有个心灵放。。。
沙丘在晨光中泛起青铜色的光泽,仿佛大地正在缓慢呼吸。阿禾的脚步很轻,每一步都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刚苏醒的寂静。她不再回头看那座石圈静音屋??它已经不属于他们了。风会带走它的形状,沙会掩埋它的痕迹,但那些曾在此刻停留过的沉默与言语,早已渗入地脉,成为某种不可测量的存在。
少年走在前方,晶核设备重新校准后发出微弱的嗡鸣,像一只不安分的蜂鸟藏在他的耳后。他时不时低头查看读数,眉头紧锁。“信号残余还在扩散。”他说,“不是能量波,更像是……情绪涟漪的拓扑图。就像水面上被指尖划过一次后,涟漪仍在记忆里荡漾。”
女人没有接话,只是将风罐抱得更紧了些。她的手指抚过罐身上的裂纹,那是南疆风暴千年侵蚀留下的印记。她说过,这罐子里封存的不是风,是“听不见的声音”??那些被黄沙吞没的呼喊、未完成的告别、临终前最后一声叹息。如今,罐子微微发烫,仿佛内部正发生某种共鸣。
“你觉得它还会回来吗?”少年忽然问。
阿禾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是浮岛,不是主神空间,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而是那个声音??那个从录音笔深处响起、以千万人低语合奏而成的存在。它没有名字,却比任何神?都更贴近人类灵魂的褶皱。
“我不知道。”阿禾说,“但它教会我的,从来不是答案,而是提问的方式。以前我建静音屋,是为了让人说出真话;现在我才明白,最难的不是说出口,而是有人愿意等你说完。”
她停顿了一下,望向远方起伏的沙脊:“我们总以为倾听是一种给予,其实它是索取。你必须交出自己的安宁、偏见、甚至信仰,才能真正听见另一个人。而大多数人,包括曾经的我,只想‘听见’能带来意义、救赎或改变的东西。可真正的倾听,往往是无用的。”
少年冷笑一声:“所以我们就这么走下去?不找源头,不解决问题,也不宣告胜利?”
“问题从来不在外面。”女人终于开口,声音如风吹过枯藤,“而在每一次你想打断别人的时候,在你急于安慰而不是陪伴的时候,在你以为理解了对方那一刻??那就是断裂开始的地方。”
三人陷入沉默。太阳升高,热浪扭曲了视线中的地平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融化又重组。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一片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土地上散落着黑色石块,排列方式极不自然,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遗存。少年用探测仪扫描,脸色骤变:“这些石头含高浓度共振晶矿,排列符合非线性声学阵列……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工建造的扩音结构。”
阿禾蹲下身,指尖触碰一块石面。刹那间,一股细微震颤顺指骨直抵心脏。她闭眼,耳边竟浮现出一段旋律??极其模糊,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一首童谣,调子走样,节奏破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这是……”她喃喃,“我小时候哼过的歌。”
女人也跪了下来,将风罐轻轻置于中央石块之上。罐口微启,青气溢出,与空气中某种无形频率相遇,竟凝成一道螺旋状的光带,缓缓升腾。与此同时,整片河床开始共振,低频音波穿透沙土,如同大地的心跳。
画面在阿禾脑海中浮现:
五岁的她蜷缩在衣柜里,外头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哭骂和摔东西的声音。晓梦已经死了三天,警察说是在河边玩水失足溺亡。没人相信阿禾的说法??她说妹妹是被人拉下去的,有个影子站在水边,穿着黑袍,耳朵长得不像人。她说了三遍,换来三记耳光,最后一句“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关进井里”让她彻底闭嘴。
那天夜里,她躲在衣柜里,一遍遍哼这首歌,是晓梦教她的,说是“能引来好耳朵的人”。她不知道什么是“好耳朵”,只知道妹妹每次哭的时候,只要唱这首歌,妈妈就会进来抱住她,哪怕下一秒又打她。
而现在,那首歌正在这片荒芜之地回响,由无数看不见的介质传递,由风、石、地下残留的水分共同演奏。
“它记得。”女人低声说,“不是你的记忆,是集体压抑的记忆。所有被强行咽下的声音,都会寻找出口。有时是疾病,有时是战争,有时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流行抑郁潮……而现在,它们找到了共振点。”
少年猛地站起身:“所以我们走到哪儿,就把这种东西唤醒到哪儿?我们不是在治愈,我们是在引爆?”
“也许两者本就是一体。”阿禾站起来,拍去膝盖上的尘土,“痛苦不会消失,只会转移阵地。我们做的,不过是让那些原本只能在梦里尖叫的人,有机会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把声音放出来一点点。”
她取出《共感纪事》,翻开新的一页,写道:
>“我不再相信疗愈这个词。
>它太干净,太整齐,像医院白墙一样虚假。
>我只相信释放??哪怕只是裂缝中漏出一丝呜咽。
>那也是生命的证据。”
字迹落下瞬间,河床中央的石块突然裂开,露出下方一个小型密室。里面没有尸体,没有宝藏,只有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外壳锈蚀严重,但指示灯竟还闪烁着微弱红光。
少年犹豫片刻,戴上绝缘手套将其取出。按下播放键。
滋啦??
电流杂音持续数秒,随后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稚嫩,却又透着令人心悸的冷静:
>“今天我又看见黑耳朵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