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兰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
头发很久没用护发素,糙的厉害,梳子梳了好久才梳顺,周玺站在花洒下,头发糊在脸上,她抬手努力掀开,急急的水流打在手背上,一阵刺痛,是点香时香灰掉在上面,不记得几次了,当时她感觉不到疼痛,怎么现在开始痛了呢。
干净的水淋湿一身,带走污渍,膝盖上的一片淤青被浓郁的泡泡盖住,被水流模糊界限。
院子里的花本来要开了,但是不过两三天,连花茎都没了,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猴子糟蹋了,好可惜。
周玺站在门口,浑身没力气,眼睛还肿着,双眼皮被全部吞掉,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干嘛,应该干嘛。
掐着手,指甲又长出来了,但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是不够痛吧,或者已经疼的木掉了。
张丽霞跟秦婷在说话,行李箱立在一边。
按礼贺文州和贺敏也该过来送送徐书兰,但是偏偏贺文州去外省参加培训,贺敏有个省独舞比赛。
“婷婷……”
又放鞭炮了。
张丽霞脸色变了变,秦婷眼皮跳了跳。
钟一南从外面进来,再没有往日的精神,背终于弯了,短短几天好像老了好几岁。
“白家阿妹走了。”钟一南嗓子像被刀片刮过,几次滚动,挤出几个字。
他浑浊的眼球里映着周玺一身白色衣服,一张瓜子脸尖的不像样,一如十多年前那个浑身发抖的小不点。
周玺眼里有什么又破了,抬头,乌云遮住了光。
要过年了,又一个老人家没熬过年尾巴。
“白婆婆……”
“怎么……”秦婷攥紧了行李箱露出三分之一的把杆。
白婆婆算是秦婷和周怀砚的介绍人,她好几年没见着了,记忆里是个身体硬朗的小话痨。
“太冷了,熬不过了,熬不过了……”钟一南沉闷得找不到一点支撑点,看向秦婷:“阿婷,你送送白阿婆再走吧。”
“好,钟叔。”
秦婷跟在周玺背后,盯着周玺圆圆的脑袋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低头就能看到的孩子变成需要微微仰头。
她和周怀砚外形都是大家眼里的郎才女貌,周玺也完美继承了两人的优点,秦婷曾经认为她的女儿应该是公主。
但是她错了,周玺是勇士,还是带刺的,而变成这样也是他们这些大人造成的,她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秦婷走了以后,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一趟,对于这边的路其实已经不是很熟悉。
有些老巷子拆了,有的房子是新建的,记忆里的店铺很多已经关掉,变成新的花色招牌。
更多的是对人的陌生,基本没有熟面孔,小孩都是不认识的,混在中间她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又或者是自己的心理作祟,放大了这种感觉。
“童童,今年过年你想跟妈妈一起吗?”秦婷知道周玺应该不会跟她走,但还是问了一句。
“不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周玺手揣在兜里,口袋里的铁盒子是温的,一点也不冰手。
“好,那……”
“秦婷!”
秦婷本来还想问,但是被人打断。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