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答应也掩嘴笑:“可不是嘛。沈妹妹,你怎么不挑那个圆脸的?那个看着还机灵些。”
怀瑾转头看向她们,平静地说:“臣妾觉得她挺好。”
周常在撇撇嘴,没再说话。
掌事嬷嬷让人登记,又道:“对了,至于纪贵人那边,尚宫大人亲自嘱咐了,已将尚宫局今年调教得最出挑的宫女太监都送去了景阳宫,请贵人慢慢挑选,务必挑到最可心的六位宫女、两位太监为止。”
这话如同水滴入油锅。周常在和李答应的脸色都微妙地变了变,她们在这里争抢一个“不错”的,而纪初珩却能在自己宫里,从容地从最好的里面挑选。地位的差距,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赤裸。
怀瑾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行礼告退,带着静棠走出尚宫局。
怀瑾带着崔静棠回到撷芳殿东偏殿时,暮色已沉。
怀瑾推开殿门,殿内熏笼虽然烧着,可这偏殿本就偏僻,又小,总是不如别处暖和。
雪盏正在整理床铺,见怀瑾回来,忙迎上前:“小姐,您回来了。”
她看了看怀瑾身后的静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没说什么。
怀瑾点点头:“雪盏,这是静棠,往后就在咱们殿里当差了。”
“奴婢雪盏,见过静棠姐姐。”雪盏屈膝行礼,语气客气却疏离。
“雪盏姑娘客气了。”静棠回礼,声音平静。
怀瑾看着两人,心知雪盏是在防备静棠。毕竟雪盏从小跟着她,对突然来的生人自然要警惕些。
“雪盏,你去给静棠收拾个住处。”怀瑾道,“就在北侧的小耳房吧。”
“是。”雪盏应声退下。
殿里只剩下怀瑾和静棠。
静棠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一尊安静的雕塑。
“静棠,”沈怀瑾轻声唤住她,指了指炕几上那碟栗粉糕和奶酥卷,“点心剩了不少,你坐下一起用些,顺便也暖暖身子。”
静棠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依旧垂着眼:“回小主,奴婢不敢逾矩。”
沈怀瑾不以为意,亲自捻起一块松软尚带余温的栗粉糕,起身塞进她微凉的手中:“拿着。在我这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坐下,暖和会儿。”
指尖触碰的刹那,怀瑾心头一凛,那手冷得竟如同握着一块冰坨,绝非一时半刻的寒气。“瞧你冻的,”她语气里带上了真切的关切,“可是衣裳不够厚实?”
静棠迟疑片刻,终是低头接过:“……谢小主赏。”她依旧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侧过身去,姿态恭谨,动作却极快地将那块栗粉糕掰开,小口而迅速地分食,仿佛习惯了不引人注目地处理食物。
怀瑾看在眼里,心下微软,又将手边那个小小的手炉推了推:“捧着这个,手暖了,人也舒坦些。”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听你口音,似是北地人?沧州那边靠山近海,想来冬日风更烈些?”
静棠依言拢住暖炉,冰冷的指尖被温热的炉壁烫得微微一缩,她声音平稳地回答:“小主耳力精准。沧州……冬日干冷风大,不比宫里烧着地龙,处处暖和。”
怀瑾又拣了一块尚有余温的枣泥饽饽递过去。这次,静棠默默接过,安静地小口吃着,冻得有些青白的脸颊终究因这暖食和殿内的温度,晕开一点极淡的血色。“小主待下宽厚,奴婢感激。”她轻声道,话语标准得挑不出错处,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殿内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炭盆里细微的噼啪声。
沈怀瑾看着静棠安静进食的侧影,那沉静的眉眼,忽然让她想起了今日欣嫔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些沉重的话语。
她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静棠,你在宫里……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静棠手微微一顿:“回小主,三年了。”
怀瑾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今日欣嫔姐姐提及,说宫里娘娘们的子嗣,似乎……都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