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枝点头:“见过,这位孟姑娘拉了一车硫磺皂角来苍云村叫卖,我还买了几块呢。”她看向孟阿沅,笑着说:“不得不说,孟姑娘做的皂角果真好用,我在米缸里放了些,虫子都不见了。”
孟阿沅也笑了,“那过些日子我再做一批,到时候多送您些。”
韩亦行笑道:“原来是误会,想来那日天黑,那邓什么来着也没瞧个真切,一时看走了眼,孟阿沅,你清白了,可以回了。”他转头吩咐听雷:“听雷,护送孟姑娘回去,务必护好了,如是磕了碰了,本官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听雷得了令,带着孟阿沅离开官署。
卢惇言满脸震惊,竟然还能这样!简直胡闹至极!他指着孟阿沅潇洒离去的背影,又指着韩亦行,“你你,你们!本官为官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荒唐行径!韩亦行,你纵有通天本事,就不怕上头追责吗?我定要上书朝廷参你一本!”
卢惇言年近四十,身子不大稳当,经此刺激险些晕厥过去。
韩亦行赶忙吩咐衙役:“快快快,快把卢大人扶回去,卢大人若是出了意外,本官该怎么向灵州百姓交代啊!卢大人连日操劳,本官着实心疼,这样吧,本官准你休养半月,等身子调养好了再回衙理事。”
卢惇言被架着出了官署,韩亦行还在他身后念叨不停。
见卢惇言身影渐远,听风低声提醒道:“公子,咱们今日恐怕得罪不少灵州官员,这位卢通判准是要向上头告您的状,需不需要属下先传信打点一番?”
韩亦行抬手打断:“让他告,闹大了才好,闹大了,上头那位才会放心。”
他眼神闪过一丝狡黠,随后起身大摇大摆出门去。
“公子,您去哪?”听风在后头喊。
他头也不回道:“找孟姑娘!”
韩亦行也不等听风,到马厩牵匹马直奔东边去了,听风疾步追出来时只见到策马远去的背影。
长街宽敞,韩亦行策马疾驰,带起的劲风拽起街边幌子,“哗啦啦”翻卷着拍在空中,身后甩下嘈杂叫卖声,肆意少年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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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阿沅回了铺子,好在刘老三还未来得及将家用物件清理掉,只是少了门匾,她站在铁铺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门楣一时出了神。
半晌,身后忽传来急促马蹄声,紧接着“吁”的一声轻喝,听雷才解了马栓要回去,在看清来人后高喊:“公子!”
孟阿沅循声回望,正与勒马俯身看他的韩亦行四目相对,今日尚有日光,将秋色晕得暖了些。
韩亦行翻身下马,却是看见孟阿沅发怔模样,他挥挥手,“孟姑娘?”
微风拂面时,她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盯着那人的眉眼,忘了言语,于是短暂思量后想好了措辞:“啊,我才想起这门匾被刘老三踩碎了,一时走了神,还望韩大人莫要责怪。”
韩亦行抬头看了眼铁铺门头,问道:“先前的门匾是你父亲留下的?”
他适才远远瞧见孟阿沅丢了魂似的立在门口,想来那处缺失的东西定是十分重要的。
他能一下猜出,孟阿沅很是诧异,“韩大人怎么知道?”
韩亦行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笑了笑,说:“门匾没了,错不在你,令尊肯定不愿见你伤心自责,等改日,我让人给你送个结实的,保证谁也毁不掉。”
孟阿沅抿嘴笑道:“那就先谢过韩大人了,哦,对了,韩大人到这来,是有什么紧事吗?”
韩亦行将马缰递给听雷,缓缓道:“没要紧事,这不刚断完案嘛,想着怎么也得犒劳一下自己,我与妹妹有缘,不如晚上我做东,诚邀到妹妹花间楼一聚,如何?”
说来惭愧,孟阿沅来这五年了,她只承接过花间楼的锅碗器具单子,却从未正儿八经进去吃过一回饭,那花间楼乃灵州最繁华的酒楼,出入其中的多是达官贵人、商贾人家,偶尔也有寻常百姓奢靡一回。
韩亦行诚心相邀,孟阿沅确实有些心动,只不过,她才与韩亦行认识半日,又身份悬殊,她一时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应下。
见她踌躇,韩亦行道:“孟姑娘,你我才结为盟友,应当多多在这些场合露面才对,你说对吗?”
孟阿沅经此提醒,顿时觉得今晚这花间楼,她非去不可了,不过她又故作思索,半晌才犹豫着说:“那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