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派人来问了好几次,但谢含章还是未将手上的图纸交出去。
裴今越也不愿多问,若她真答应了,反倒不是谢含章了。
傲慢,聪明,喜欢虚张声势。她一直都是这样,将这图纸画出来并非是打算给梁铮,而是告诉他,这件事我能做到,但是就是不愿意被你利用。
梁清书离开漳州时可谓是全副武装,灌了两碗巨苦的黑药汁不说,带着面纱,一路上不许任何人停留。
相比之下,谢含章和裴今越就轻松多了,还能沿着石板街走一段。
街角。
被甩开的牛二仍不甘心,一只手在袖口晃荡,招呼着几个拿着木棍的壮年男人追过去,“这小贱人还敢跑?我看还有谁能帮她。”
被追的姑娘带着蓑笠,遮住了容颜。她环绕四周,可越跑越偏,眼见就要冲进一个死胡同里,却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拉近旁边紧闭的房门中。
尚在庆幸自己没被抓到,便听到耳边一道诧异的嗓音道:“云华?怎么是你?”
云华转目,惊愕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
谢含章一行人离开竖梁村的那天晚上,云华爹娘还是早熟晚归,可这次不同的是,他们是哭着回来的。
寂静的村庄里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支迎亲队伍,穿着红衣,抬着花轿,跟在云华爹娘身后。这里无论是抬轿的,敲锣吹喇叭的,还是洒钱的,都是村子里的老熟人。
微茫的夜色中,这只迎亲队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出于一种微妙的直觉,云华远远看着往茶铺走的队伍,悄悄的躲在了茶铺被遮住的柜台下。
果然,那支队伍是冲着她来的,村长吩咐将轿子抬到云华家院子里,空地上摆放着贡品,一群人围的紧紧实实。
云华娘哭的撕心裂肺:“我就这一个闺女,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村长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半晌指挥人将她的嘴捂住,“云华娘,能嫁给河神,说不上是云华这丫头的造化,你就别添晦气了。”
云华爹稍微能冷静些,定了定神,厉声警告道:“云华已经订过亲了,若她消失不见,恐怕她的夫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难道还要跟河神抢新娘?”村长眼神闪烁,沉声问道。
从云华屋子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突然跳出来,他慌忙冲到前排,吓了周围人一跳,“不好了村长,新娘子不见了。”
四下间顷刻慌乱起来,众人交头接耳,家中有闺女的都惊慌的厉害,若是云华跑了,岂不是又要重新选?
有人嚷嚷起来:“是谁给云华报的信?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跑?”
村长见情况有些不受控制,冷哼一声:“她能跑多远?发动全村人都给我去找,既然河神选中了她做新娘,那就必须是她。”
从云华的讲述中,谢含章了解了他们村子的习俗。
竖梁村在上一辈人时,便出现过这种习俗,当年瘟疫泛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几乎病死了一半。
那时的村长还不是现在这个,他们村子祠堂供奉着的不只有先祖还有所谓的河神。
竖梁村依靠安河而生存,他们的吃穿用度都靠着这条河的哺育。那任村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河神,随之而来瘟疫竟然真的奇迹般的不在村中蔓延。
这次洪水倒灌,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竖梁村,为此村里又有人拿出这事来说,就是因为他们村太久未给河神娶妻,所以河神发怒要让村子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