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欣慰的是,这次回家的路上她和埃文之间的氛围比上次好多了——上次的氛围差到把一根燃烧的火柴丢在他们中间都会结冰。他们并肩跟在菲奥娜身后,艾德琳依旧看着妈妈的卷发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亲情毕竟是那么神奇又有力的纽带,不管怎样处于怎样的立场,艾德琳都从未觉得自己会和菲奥娜和埃文真正分开。
今年是艾德琳记忆中最冷清的圣诞节之一,在她小时候,罗齐尔家的圣诞节还是十分热闹的,父母会宴请许多宾客,家养小精灵会在圣诞树上挂满拐杖糖与彩灯,屋子里像所有故事里那样温暖闪亮。即使是父亲去世之后的圣诞节,菲奥娜还是会坚持把家里布置的尽可能精致,利奥仍会为宴请的来宾们准备一长桌丰盛的美食,艾德琳知道妈妈是个骄傲的人,她这么做既是在怀念父亲,也是想向所有人证明罗齐尔家与过去无异,仍是位于第一梯队中的尊贵的纯血家族。
但今年,空旷的宅子里只有他们三个和一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利奥还是从周围的树林中弄来了一棵较矮的冷杉树,把它布置在了大厅里,又在上面挂了许多装饰物,让房子看起来没那么冷清。艾德琳听说有些纯血家族会有把快老死的小精灵砍下头挂到墙上的传统(实际上就是布莱克家),她庆幸罗齐尔家还没这么丧心病狂,至少菲奥娜和埃文都没兴趣刁难一只家养小精灵,利奥从他们出生起就在这个家庭里服侍了,艾德琳一直把他当成是一位特殊的家人。
晚餐的食物还算丰盛——如果忽略苹果派咸咸的,而火鸡腿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甜味的话。但艾德琳的心思完全没放在晚饭上,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几天后的婚礼。她只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趟莱斯特兰奇庄园,只记得那也是一个富有,古老的庄园。关于贝拉特里克斯她的印象倒是多一些,在奥利尔去世之前他们和德鲁埃拉。布莱克那一家人联系颇为密切,她和布莱克家的三个女儿彼此都认识。作为一个小女孩,艾德琳小时候喜欢和安多米达一起玩,原因则是她显得不那么“布莱克”——安多米达从小就显露出一种与她的姐妹们格格不入的温和友好。贝拉与安多米达恰恰相反,她从小就极端的好强,还对黑魔法有着及其深厚的兴趣。艾德琳不太喜欢这些看起来不太妙的魔法,也不太喜欢她,但她也不认为贝拉会爱上苍白冷血的罗道夫斯——虽然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几乎是一样的苍白冷血——但仅此而已,贝拉看起来不会爱上任何人,她倾向于这场婚姻只是两个家族的需要。
婚礼进行的途中,她只需要找个去盥洗室的时机,然后套上隐形衣溜到拉巴斯坦的房间就足够了,她在心里默默琢磨着。听起来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就不是那回事儿了,她得摸到他的房间,还得在房间里成功找到一张薄薄的羊皮纸,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会把它放在房间里!这个计划简直漏洞百出。
“我在和你说话,艾德琳,你有在听吗?”菲奥娜敲了敲桌子,这才把艾德琳从思考中惊醒。她不满的说:“吃饭的时候要专心,你就学不会吗。”
“抱歉妈妈,我吃饱了。”艾德琳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妈妈有什么矛盾,她干脆选择道歉然后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一片寂静。
婚礼当天,菲奥娜坚持让艾德琳穿上了一件紫色的礼裙,腰部有束腰设计,领口,袖口和裙摆处还用亮晶晶的丝线勾勒了花纹,不仅如此,她还给艾德琳盘了头发,让艾德琳浑身不自在。当她在门口撞见同样被菲奥娜精心打扮的埃文的时候(后者的头发全部被光鲜锃亮的梳在脑后),两个人都憋了半天的笑。
艾德琳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提包——里面的东西可不精致小巧,这是西里斯从安多米达那里借来的,一个施展了无痕延伸咒的串珠手提包,一件隐形衣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莱斯特兰奇庄园同样富裕美丽,道路上的积雪被规整的扫在两侧,灌木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装饰豪华的大堂里燃烧着温暖的的炉火,把往来的宾客们的脸庞都映的红扑扑的,艾德琳在妈妈和哥哥身后左顾右盼,寻找着西里斯的身影——她真希望他能来,陪自己一起进行这场破绽百出的行动,但她看到了布莱克一家——雷古勒斯站在奥赖恩和沃尔布加身后,他旁边并站着没有那个更潇洒一点的哥哥。西里斯果然没来成,艾德琳的愿望就此破灭了。
她继续左顾右盼,人群中并没有出现拉巴斯坦的影子,这意味着行动还不能开始。她暗暗盘算了一下:现在她们身处的地方是礼堂,两侧的长廊分别通向不同的房间群,她得先赌一下哪边会是主人们的卧室——真让人头疼,艾德琳讨厌赌博,她开始观察两侧走出的人们。这时,菲奥娜突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快跟伯妮丝打个招呼,艾德琳。”菲奥娜微笑着说,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女孩同样微笑着看着她。
伯妮丝。格林格拉斯——塞西莉娅。格林格拉斯的姐姐,艾德琳赶紧诚惶诚恐的打了个招呼,伯妮丝是那种每个家庭都想要的女儿——聪明,漂亮,懂事又识大体,她从小起就总像大人一样严肃,导致艾德琳小时候和塞西莉娅一起玩时总有点害怕她。伯妮丝金色的长发同样盘在脑后,带着一顶铃兰花组合成的发饰,身穿着白色的纱质礼服——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希腊神话里的女神。
她们又热切的谈论起来,艾德琳敏锐的意识到菲奥娜对伯妮丝的态度相当殷切,而埃文呢,他看起来反而有些不耐烦,反复的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她这才想到,17岁的埃文早就该订婚了,妈妈这个态度显然是相中了格林格拉斯家与埃文同岁的大女儿,对方的态度也很热情,不过考虑到伯妮丝对人一向滴水不漏,艾德琳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她不反感格林格拉斯家的姑娘,如果再早两年她知道自己要和塞西莉娅成为一家人估计会开心很久,可惜现在她们的友情疏远起来,反而有点尴尬。
新娘新郎看起来毫无感情——至少贝拉看起来正急着赶紧宣个誓然后结束这一切,而比她更着急的是艾德琳——大概是由于上次婚礼的前车之鉴,埃文这回全程坐在她身侧,不给她悄悄离开的机会。她想借口说自己去盥洗室,可她又怕去的太久会让埃文起疑心。艾德琳只好坐在座位上焦急的左顾右盼,她盯着前方拉巴斯坦的侧脸,他这会儿正认真的盯着新郎和新娘,从侧脸看来他的神情竟然还有一丝欣慰,让他的鹰钩鼻看起来都没这么阴森了。好吧,再坏的人也有在乎的人。
这场仓促的婚礼终于结束了,令人奇怪的是,多数宾客们这会儿就准备离开了,莱斯特兰奇家竟然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艾德琳来不及多想,她知道现在混乱的时刻就是自己行动的时刻。她趁菲奥娜正站在壁炉中翡翠绿色的火焰里时说自己要去趟盥洗室,菲奥娜只能用琥珀色的眼睛瞪着她,然后下一秒消失在壁炉里。
艾德琳跑向了右侧的长廊,复杂的花纹在她脚下延伸,她在盥洗室里披上隐形衣,出门路过了一个空荡荡的议事厅,一路跑到尽头则是餐厅,她顺着旋转楼梯跑上了楼,却发现那是一排客房。艾德琳仍不死心的跑上三楼,却发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室——这就是她讨厌赌博的原因,艾德琳从来没赌赢过。
艾德琳原路返回,她害怕自己耽误太久的时间,一路都不敢停下小跑的步伐,所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只有长廊上的画像们在窃窃私语。路过一楼议事厅时,她意外的发现厅里的炉火被点燃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正来回穿梭在议事厅内外。艾德琳这会没空仔细观察,她慢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挪入了左侧长廊,她先路过一间书房,其次是杂物间,走廊尽头同样是精致的旋转楼梯,艾德琳气喘吁吁的爬上去,这回找对地方了——这排卧室的门上都挂着精致的名牌——黑色的花体字,金色的背景,她很快找到了属于拉巴斯坦的卧室。
艾德琳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门缝挤了进去。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家具们显得古朴厚重,墙壁上处处装饰着绿色与银色的缎带,架子上放着许多看起来就不太妙的装饰品——比如一只人手或是几颗眼球,艾德琳没时间吐槽拉巴斯坦这奇特的爱好,她赶紧走到书桌前,翻了翻桌子上的东西,可桌子上并没有什么羊皮纸,她又打开了抽屉,同样没有收获。艾德琳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她翻找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地点:书架上的书,衣柜,衣服口袋,甚至还有被子和床底,可什么都没有,她尽量把东西都摆回了原位置,希望拉巴斯坦真的会像个傻瓜似的没注意到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失败了,艾德琳绝望的想,这张纸也许已经不在莱斯特兰奇庄园了呢?反正起码不在拉巴斯坦的房间了。
她原路返回,路过那间书房时却突然灵光一现——当你想要研究什么时,其实往往不会选择卧室。她抱着希望钻进了书房,书桌上正躺着一本《隐藏的奥秘》,艾德琳心中一阵强烈的预感迫使她急切的把它打开,詹姆波特失败版的魔咒学论文正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