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物。”
夏清卓望着面前被斩首的男子低语着,只见此人非但没鲜血四溅,反而那掉在地上的人头还能继续骂骂咧咧。
“我呸!你这人哪里算得上将军!”苏越骂道:“你个死老虎!简直就是毫无悲悯之心的杀神!怪不得从小到大都没人要你!”
望见又一次刀光闪过,苏越的左臂竟然也掉了下来。
李木川正欲操控白虎横刀再次袭来,苏越却动作极快,慌乱地弯下残缺的身子,抱着头还要夹着断臂,不协调地晃着窜向塔内。
苏俞赶忙说道:“快拦下他!怕是塔内有他续命的灵源!”
李木川却一把拉住正要往前冲的二人,浑身气压极低,说道:“首先,倘若此塔当真是他的领域,那我们三个人灵力都会被最大程度地压制,塔内风险未知,我们尚无法杀死他,他却能伤到我们。”
此人说完,松开了右手之人,将夏清卓拉到身后,接着说道:“其次,鱼相神使,你如何能证明,你和他不是演戏给我们看?万一你们是一边的呢。”
苏俞看着他晦暗的目光里闪烁着杀意,一时被吓得噤住了声。
夏清卓却从身前人的肩上探出一双眼睛,轻声安慰道:“我相信苏俞,大不了见招拆招,我们先追上去,说不定再晚点又要让这邪祟跑了。”
李木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诏剑归鞘,率先走入了塔内。
三人走进了才发现这石塔当真是顶天立地,墙壁皆由天然钟乳石积蓄而成,塔内阵阵凉气透出,却昏暗看不见内部。
进入塔内,眼前黑暗突然变换,无数场景似走马灯般浮现在周围,忽然又猛地聚在一块闪出刺眼光芒。
三人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来到了一处热闹的陌生城镇。四周百姓服饰与当朝洛施国相差甚多,几乎人人以袍代裙。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注意到大街上这突然冒出来穿着奇异的三人。
夏清卓想要拦下一路过之人询问一二,却仿佛自己透明一般被无视了。
李木川见状,取出白虎横刀斩向右侧的摊贩,可刀似斩到空气一般划过,一切无事发生。
夏清卓松了口气,说道:“木川下次还是挑些伤害小些的测试吧。”
李木川毫不意外地说道:“现下看来,此处应该是幻境,只是不知那算命仙人把我们困入这幻境是何意。”
一直待在大街上一动不动的苏俞此时却突然露出了笑脸,只是眼眶泛红道:“这里是百年前东幽国的京都,余希城,是我的故土。”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般。
“我的出生贫寒,与众神使相差甚多。”
“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因为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气运才当上这鱼相神使,也不怪大家轻视于我。”
“我得道前本就没有修行过,更别说有什么内力了,还记得刚到灵坛群境的那夜,许多下位的神使不服,质疑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被鱼相选中,特别是以前的那个鸡相神使带头,硬是强行找我切磋。”
“那夜我比武十八场均败,场场我都拼尽全力,可仍然换得身上伤痕无数,原本的衣裳也变得破破烂烂,幸好那时宋文羽外出归来,遣散了众人,给予了我鱼骨鞭。”
“我跟着宋文羽认真修行,酷暑下诵读阵文,雪夜里打坐静心,风雨兼程,奔波山川间为我的使徒实现他们的愿望。”
“可是大家仍然不依不饶,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我冷嘲热讽,唯独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当上这鱼相神使的!”
苏俞越说越激动,止不住地喘气,头上的珠钗碰撞作响,身上原本精美的华服不知怎的显得有些黯淡。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看似神清骨秀的鱼相神使,偏偏就这双手十分粗糙,上面布满了茧子,似出自两人。
夏清卓拉过了这双手,目光真挚地望着此时紧绷的人,说道:“苏俞,冷静一些,我愿意听你慢慢说,修为也可以慢慢练习,不要不相信自己。”
苏俞愣住了。
自己下定决心说出的这些话,是一直以来极力掩埋的过往,一直以为引以为耻的过去。
“谢谢你清卓。”
苏俞低着头,领着两人往前走着,直到停在一拐角处。
“我确实没有弟弟,苏越设此幻境,无非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清卓顺着苏俞的手往前看去,却发现拐角后的巷子里风光与大道相差甚大。四周墙壁并无粉饰,腐败熏臭的垃圾就堆在道路两旁,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散坐在巷子里,发出着古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