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凑了上去,刚把背篓放在地上,就看见一双黑黢黢的手伸进来抢走了放在上面的两个馕饼。
苏俞没好气地说道:“喂,你知不知道拿人东西要问一嘴?”
这小乞丐蹲在地上,把馕饼咬在嘴里,一只有些畸形的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伤口,另一只青肿的手又伸进背篓拿下面的果子。
苏俞忍不住提高音量说道:“喂!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那拿着果子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
小乞丐愣了两秒,似乎被唬住了,连忙抱着头低着腰窜进了那巷子里。
苏俞看着那被扔下来掉回框里果子,轻笑一声,把背篓又重新背了起来,迈着步子离开了。
夏清卓望着那离开的小小背影,笑道:“原来小时候的苏俞如此爱打抱不平。”
并没有得到回话。
苏俞就这样一直目送曾经的自己走远,细长的眼睛不似从前般明亮。
周遭没有预兆地再次变化了起来,面前的的画面再次扭曲,重组,清晰。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所简陋的屋宅外,一个背着背篓的矮小身影正从远处走来。
三人就这样站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身旁的苏俞颇为怀恋道:“这里便是余希城东,都城里没有什么钱财的人都抱团住在这里,也是我和我大母唯一的家。”
三人先后跟着一蹦一跳的小人进了屋内,只见一年迈的老妇人正坐在床榻上眯着眼睛缝补着衣物。
光线昏暗,她的手早已不受控制地摆动,却仍然能仅凭一盏油灯,精准地穿过针线,纳着手中厚厚的鞋底。
屋内大小目光可及,无非是陈旧的桌椅和大小仅容两人的床榻。
老妇人头发花白,眼皮也耷拉着,眼睛浑浊发蓝,却在听到有人进门后明显亮了亮。
老妇人赶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声音沙哑却亲切。
“是不是小俞啊?今天回来的是不是晚些了啊?”
苏俞嗔怪道:“大母你怎么又在缝衣裳,明明眼睛都已经看不清了!”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道:“就别怪我了,就当趁大母还能看得见,多给我们小俞做些衣物喽。”
苏俞熟练地接过妇人手里的针线活干了起来,却一不小心猛扎了下手指,鲜血直往外涌。
小女孩神色不变,只是简单拿了手边上的一块废布摁着,边缝边说道:“大母,我今日上街听到有人说今年过年格外不同。”
老妇人眼神不好,并没注意到那抹嫣红,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呀?”
“今年过年,全都城最大的锦鲤天坛会进行百年一次的祭祀大典,据说现在就已经在城中物色起女傩了。”
“大母年纪大了,有些不懂,那女傩是何人呀?”
“自然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幸运的女娘了!那可代表着所有的百姓向鱼相神使祈福呢!”
苏俞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雀跃。
老妇人宠溺地摸着苏俞的头说道:“那我们小俞最配得上这女傩了。”
“小俞只希望和大母一起去看就很开心了。”
那小女孩低着头继续干活。
等到把手中的废布拿开,血早已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