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那并未查出任何不妥之处,好在盯梢的人发现慕容垚前来泓瑰楼,属下察觉不对,便查了查他过往前来泓瑰楼的踪迹。”
卫青微微抿唇,“果然没错,虽然他很谨慎,但每次来都会去二层的云来阁包厢,待他离开后,冯其然的义子冯冀随后便也会去云来阁待上一炷香。”
“他们虽然未直接照面,但一来二去,只要慕容垚前脚去了云来阁,冯冀必然也会在之后进去,反之也是如此。”
“这几日因冯其然被抓,冯冀并未露面,慕容垚今晚也在此处。”
卫青并不单是靠直觉,多年来的探查经验,他早就察觉到这些异常必定有不对劲,“因此属下觉得,冯其然和武安侯慕容瑜暗中必定有联系。只是为避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贸然进入云来阁查看。”
司九经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虽没有掌握最直接的证据,但他心中已经确认,武安侯和冯其然必然有勾结。
“冯其然那边如何?”
卫青近前一步低声回道:“依照您的意思,囚而不审,这几日他明显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暗中送往出云山的小儿子,已经被我们找到,明日便可抵达京畿。”
“很好,明日便让他们父子团聚。”司九经话音刚落,底下传来一阵喧嚣,随着丝丝竹乐响起,之后便是原本喧嚣的人声安静下来。
鎏金铜铃声响,泓瑰楼的三层圆楼如同倒扣的金盏一般,被淮水边的灯火映衬得发亮。
朱红廊柱挂着香气四溢的鎏金香球,花瓣簌簌落在一楼的圆形舞台上,混着琵琶弦音与酒气,此刻在圆厅里织成一张绵密的温柔乡。
往来倒酒的侍女鬓边簪着同色的花,托盘里的夜光杯盛着琥珀色酒液,所有人似乎都在屏气凝息,静待花落。
周遭十二盏琉璃灯突然齐齐暗了下去。
满场喧闹原本已然安静,此时连些许窃窃私语声都没了,整个楼安静得连酒壶倾倒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也就是在此时,松柏阁内,墨麒已经找到凤芝并带了回来,凤芝显然意犹未尽。
“师祖,上边,那魔修现在就在上边。”凤芝凑到花静禅跟前,指了指头顶上。
花静禅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随即饶有兴味地看向三层的某个地方,正有人准备往舞台落下。
凤芝眨巴着眼睛,捂着嘴坐在一旁,几乎半个身子都快趴到窗外去。
原本一动不动的墨麒此时将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放下,杯里的茶早就凉了。
众人屏息间,三楼穹顶的雕花藻井缓缓打开,一束银灰倾泻而下,照亮了悬在半空的素色丝绸。
下一瞬,一道白影从光晕里坠下。
那女子足尖轻点丝绸,素白裙踞如流云般绽开,裙角绣的银丝海棠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她右手轻握丝绦,左臂舒展如蝶翼,青丝未挽,只用支碧玉簪松松别着,几缕碎发随着下落的弧度拂过颊边。
丝绸在她手中如活物般缠绕,每下坠一寸,裙摆便漾开一圈涟漪,仿佛不是从楼上落下,而是从月轮里走出来的仙娥,步步踏在云絮上。
“是妙安仙子!”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一楼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坐着的看似富商装扮的男子猛地起身,腰间玉带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有人忘了摇扇,有人倒酒溢满了杯也毫无所觉。
妙安足尖触地的刹那,满场呼吸似都漏了半拍,她抬手将丝绸往旁轻拂,素手划过,琉璃灯次第亮起,鼓点骤响,妙安起舞。
台下的叫好声陡然翻涌,金银珠宝,文画雅墨被掷在台上,碰撞声中混着“妙安~”的呼喊,几乎要掀翻穹顶。
唯有松柏阁好似不受影响,花静禅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抿唇不语。
凤芝不断鼓掌,“好,一个凡人从这般高的地方落下竟然不惧。”凤芝关注点似乎有些跑偏。
“师祖,这些人不对劲。”墨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这泓瑰楼倒是有趣,这茶,廊柱上挂的香,以及这些人喝的酒,无论哪种都能让在场的凡人将三花聚于顶上,明日过后,这在场之人均活不过半月。”花静禅唇瓣轻启,嗓音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大的阵仗,似乎并不惧怕被人发现,莫不是只打算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凤芝这回倒是听懂了。
花静禅轻笑,“嗯,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嘛,这些人根据体质不同,能撑的时间也不同,就算要查,没有证据能证明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