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故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
“好,”他唇角微勾,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三日后,我来接你。”
他行礼告辞,转身离去时带起一阵微风,云卿虞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夹杂着一丝清冷的雪松味道。
那个背影挺拔如松,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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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故走后,花厅内的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言语间满是恭维,眼神却各异。
云卿虞借口更衣,带着知书知画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阁。
“小姐,您真的要去马球场吗?”知画忧心忡忡,“那种地方,人多眼杂。。。”
“迟将军说得对,”云卿虞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几株开始泛黄的银杏,“这桩婚事本就是众矢之的,躲是躲不掉的。”
她转身,目光落在方才迟故送来的那个锦盒上:“知书,把曲谱拿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籍,保存得极好。云卿虞轻轻翻开,墨香扑鼻。然而当她看到其中一页时,动作突然顿住了。
那一页的空白处,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小心御赐之茶」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微微发凉。这字迹与昨夜那封密信一模一样!果然是迟故的提醒?
“小姐,怎么了?”知书关切地问道。
云卿虞合上曲谱,面色如常:“无事,只是见到真迹,有些激动。”
她将曲谱小心收好,心中却翻涌不定。迟故此举是何意?是善意的警告,还是另有所图?
“小姐,”知画从外间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宫中来人了,说是皇上赏赐的江南新贡的茶点,特意送给您尝尝。”
云卿虞的目光落在那个描龙画凤的食盒上,想起方才曲谱上的警示,心中警铃大作。
“放下吧,”她声音平静,“我稍后便用。”
待知画放下食盒退出后,云卿虞走近细看。食盒做工精美,里面的点心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她取出银簪,轻轻探入一块糕点中。片刻后取出,银簪依旧光亮如新。
不是毒?那要小心什么?
她沉思片刻,目光落在食盒盖子的内侧。那里,用几乎看不见的细丝绣着一个极小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鹰。
鹰。。。是迟家军的标志。
云卿虞的心猛地一沉。皇帝赏赐的食盒上,为何会有迟家军的标志?若是被人发现。。。
好精妙的算计!若是她毫无防备地收下,日后这食盒就是迟家与云家“勾结”的铁证;若是她发现了,便是她云卿虞对皇上有疑心。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陷阱。
“知书,”她轻声唤道,“去请温大夫来,就说我昨夜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温大夫是云家的府医,也是她信任的人。她需要有人确认这些点心是否真的无害,更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这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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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迟府的马车内,迟故闭目养神。
陆青锋坐在他对面,低声道:“将军,消息已经传给云小姐了。只是。。。她真的能看懂吗?”
迟故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若看不懂,就不配做我迟故的妻子。”
“可是皇上那边。。。”
“他既要演戏,我们便陪他演。”迟故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只是这戏怎么唱,由不得他一人说了算。”
他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前浮现出云卿虞那双清亮沉静的眼眸。
三年前的惊鸿一瞥,他记住了那个临危不乱的少女。三年后的今天,他亲自将她拉入了这场腥风血雨。
“云卿虞,”他低声自语,“让我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我迟故的真心。”
马车驶过长安街,向着皇宫方向而去。在那里,另一场戏,正等着他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