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卷过大学操场的塑胶跑道,把看台上方的照明灯吹得微微晃动。
言思穿着一身浅紫色运动服,扎着高马尾,手里攥着手机,慢慢跑在跑道上。
跑步是真的能减轻压力,无论是考试还是别的。
跑道上有不少夜跑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脚步声和笑声混在一起,倒让这秋夜多了几分热闹。
言思调整着呼吸,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灯上——暖黄色的光洒在跑道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像高中时晚自习后,邢南景陪她走回宿舍时,路灯在地上投下的两个影子。
她晃了晃头,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加快了脚步。
跑到第三圈弯道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塑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地想扶住旁边的人,却只抓到一把空气,重重地蹲在了地上。
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有根针在扎。
言思皱着眉,伸手揉了揉脚踝,很快就摸到了一个鼓起来的包。
她拿出手机,想给林晓打电话,让她帮忙送点消肿的药,手指刚按到拨号键,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言思?你怎么了?”
言思回头,看到周子扬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快步跑了过来。
他额头上带着薄汗,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还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显然也是来夜跑的。“是不是崴脚了?”周子扬蹲下来,语气带着担心,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我看看。”
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避开鼓包的地方,指尖触到她的袜子时,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肿得有点厉害,得先喷点消肿喷雾,不然明天更疼。”
说完,他从运动背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是她常用的那种消肿喷雾,瓶身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喷完记得揉三分钟”。
“你怎么会带这个?”言思有些惊讶,她记得周子扬以前跑步从不带这些东西。
周子扬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上次听林晓说,你跑步总不小心崴脚,我就特意买了放在包里,想着说不定能用上。”
他拧开喷雾的盖子,对着言思的脚踝轻轻喷了几下,然后用指腹慢慢揉着,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易碎品,“这样疼不疼?要是疼你就说。”
言思摇摇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从小到大,她受伤时总是自己扛着,要么自己找药,要么等家人发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用她开口,就提前为她准备好需要的东西,还这么耐心地照顾她。
她看着周子扬认真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好了,先别用力踩地,”周子扬帮她把袜子拉好,站起身,“我背你回宿舍吧,你这样走回去,脚踝会更肿。”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言思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慢慢挪回去就行。”
“听话,”周子扬不由分说地蹲在她面前,后背对着她,“我力气大,背你回去很轻松。你要是摔了,耽误了法考复习,那才麻烦。”
言思看着他宽厚的后背,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趴在了上面。
周子扬的肩膀很稳,走路时特意放慢了速度,避开不平的路面,生怕颠到她。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很干净,让人觉得安心。
而操场另一侧的香樟树下,邢南景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个温水瓶——里面装着他刚从办公室接的热水,想着言思跑步后可能会渴,特意带过来。
他最近每天晚上都会来操场转一圈,有时候能看到她跑步的背影,有时候看不到,就站在树下等一会儿,直到操场的人变少才离开。
刚才他刚走到跑道边,就看到言思蹲在地上,心里一紧,刚想走过去,就看到周子扬跑了过来。
他看着周子扬蹲下来帮言思揉脚,看着他从包里拿出消肿喷雾,看着他把言思背起来,一步步走向操场出口——那画面太刺眼,让他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手里的温水瓶差点掉在地上。
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不是“担心学生受伤”的焦虑,也不是“怕她耽误复习”的着急,而是一种尖锐的、密密麻麻的疼——是嫉妒。
他嫉妒周子扬能自然地陪在言思身边,嫉妒他能提前为她准备好消肿喷雾,嫉妒他能背着她走回宿舍,而自己,只能站在阴影里,像个局外人,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起高中时,言思第一次崴脚,是在体育课上。